第四十三章兄弟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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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与崔府相距不远。

    李易也不顾惊世骇俗，极速奔行，几乎快得成了一溜影子。

    到了崔府门前，他停住脚步，平息了一下心情，才开始敲门。

    园丁陈叔来开了门，李易问：“小姐走了？”

    陈叔道：“刚走一会儿。”

    李易追问道：“怎么走的。”

    陈叔道：“还是坐那红呢轿子，从这边走的。”

    李易觉得热血轰的冲向头顶，红呢轿子走的是自己来路，可是自己根本没见到这顶轿子。

    李易一转头，看见不远处兵部门前高大的旗杆。他蹿过去快速攀爬，也顾不得人家说他这个少师像猴子。

    爬到高处，四下望去：京师街道整齐，宽的是街，窄的是巷，如棋盘般。眼见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正有一顶红色轿子。

    李易从高处飞身纵下，吓得兵部门口，过来制止攀爬的士兵诶呀一声躲远了。

    每条街上，都有许多买卖商铺。早晨开得最早的，是一些早点铺子。许多人听风声一响，一条人影过去，都有些怀疑自己眼花。李易心急如焚，待拐入这个巷子，见远处轿子翻倒，几人手持短刃，正在围攻一人。那人浑身浴血，奋力抵挡，把一人拼死护在身后。

    那浴血作战的正是李胜兵，那李胜兵身后的，正是崔芸。

    李胜兵自是武功不弱，奈何围攻他的没有一个庸手，且都有趁手兵刃，李胜兵赤手空拳，又不敢躲避，怕伤了身后的崔芸，自然处处受制，受了多处的伤，已经成了血人，眼看毙命刀下了。

    李易大喝一声，冲到最近一个人身后，一拳击出，那人躲避不及，“砰”的一声被击飞，撞上高墙，翻倒在地不动了。

    另两人见李易来得猛恶，左右持刀攻到，敏捷异常，李易也不闪避，只是双拳击出，刀未至拳先到，只听“噗”的声响，两人脑浆迸裂，也是不活了。

    李胜兵大叫：“大师兄，来得好！”抖擞精神，斗那还在围攻他的三人。

    就在此时，李易猛听见墙顶密集的弓弦响声，眼中见几点寒星飞来，拼力扭身躲避，几只箭“铮铮”插入后面砖墙，箭尾急颤。更多的箭雨却射向那边几人。

    小说里说古代将军不怕千军，就怕寸铁，真是不假。这弓箭射速每秒30米以上，有训练的高手拼力躲开弓箭不是不可能，想比弓箭更快那是做梦。至于什么口咬弓箭，手抓弓箭，估计不能穿鲁缟的强弩之末，也许可能。却不是这种居高临下射出的劲弩。

    李易眼睁睁的看密集弓箭射向李胜兵那边，大叫一声，目眦尽裂，抢救已是不及。

    弓箭不是射向李胜兵一个人，是把李胜兵、崔芸、和那围攻的三人一起笼罩了的。霎时就听见弓箭入体声。那几个围攻李胜兵的根本没想到会有弓箭袭击他们，最先毙命了。

    李胜兵眼见弓箭临体，本能想躲避，忽想起身后靠墙站着的崔芸。

    李胜兵的武功在显通寺排名101位，虽不打眼，但是如果到江湖上，极高的高手。这明里的弓箭还是躲得开。可是他不能躲，不但不能躲，还尽力舒展了身子，把后面崔芸遮蔽得更严一些。

    李易只听见密集的“噗噗”弓箭入体声，那几个凶徒倒下，李胜兵身中多箭，崔芸转出扶着他，他也慢慢软倒。

    李易怒火中烧，却听见墙顶有人跳落墙内远去了。

    李易不敢追，这里有自己的兄弟和女人需要保护，怎么不知道这是调虎离山？恐怕对方有恃无恐的，就是他的投鼠忌器。

    李易走过去，抓着李胜兵的手，李胜兵手已经渐凉，眼渐渐迷离了，唇边也流出血，却还是带着他那散漫的笑说道：“大。。。师兄，师弟。。。走错路了，现在把命。。。还你。大师兄你。。。不公啊，凭什么。。。你的女人一年拿。。。千两银子，你的。。兄弟就百十两，不够花啊，你。。。不公啊，不公。。。。。。”

    李易听不见崔芸的哭声，听不见周遭的一切，他只能听见师弟死前还玩笑着说出的话。只看见这个帅气的小师弟残留在脸上的笑容。

    他想起显通寺里，这个跳跳钻钻，围前围后的师弟，每顿饭总是先给他盛好端来。

    他想起向阳义学，这个最喜欢吃土豆粉的师弟，缠着他让他再做一盆土豆粉解馋。

    他想起挂李府牌子，这个家伙爬得最高，兴奋得直叫：“我们有新家了！”

    李易喃喃着：“你傻啊，你怕什么，跑什么，你又不是没被罚过：面壁、抄书，大不了送李胜义的军营管教你。这回好，你再想吃大师兄的土豆粉，得百年后了。”

    李易记不清怎么跟永平回的李府，他坐在桌前，眼前始终闪现着李胜兵拼死守护他的女人那一刻。耳边总是师弟那一句：“不公平。”

    李易终于怒了起来，敲着桌子嚎叫：“有什么不公平？你就是讨打！你真的不知道：大师兄的所有钱都是大家的？你们将来娶媳妇又房子又聘礼的，哪样不要钱？！就你那大手大脚的，老婆本大师兄不管着能行？还指望你开疆拓土呢，你居然又偷懒躲清静去了！我看你就是讨打！”

    下午任月再去李易房间的时候，李易已经不是呆呆的让她担心的样子。但脸色却冰冷得可怕。

    李易把几封写好的信递给任月，吩咐道：“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各地。”

    任月掌握着各地联系的渠道，无论明暗，快慢，开荒团的财力打造的快速传递系统，怕是世上最迅速的系统。

    李易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个阴谋完全针对的是他和崔芸。而策划这阴谋的人，又万万不想浮出水面，他们怕引起开荒团的怒火，烧了这腌臜世界。

    现在自己回到李府，借那些人胆子，也不敢公然杀过来。

    他们想把一切都做成李胜兵引起的内讧的样子，李胜兵好玩好闹不假，亏空公款也不假，但是兄弟情也不假。这些人万万料不到的是，李胜兵觉得亏空公款事情败露，怕大师兄追究逃走后，忽然想起自己把大师兄的未婚妻送进了死地，又匆匆赶了回来，拼死去救崔芸，破坏了这个阴谋。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李易知道，发生这一切，怪就怪自己太有钱了。

    京师的保险公司和银行，有自己的一半股本，皇帝和所有大臣才一起拥有另一半，这太让人愤怒了。这一年多，李易在保险公司和银行的资产已经累积到了3000多万两白银的财产，真正的富可敌国了，这是即使皇帝，也想都不敢想的现金财富啊。这笔财产完全可以救大明当前的危机：军费有了，救灾有了，国富民强的大明中兴也许就实现了。

    李易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个阴谋，他也不用知道。试想：谁能在京师动用大批军中弓箭手？

    大明百姓可以带刀，但是弓箭却绝对是违禁品。私藏弓箭，比后世的私藏枪支，定罪重得多。

    李易知道，那些射箭的人，绝对是多年浸润箭术的好手，凌厉、准确，就是在军中，恐怕也是百里挑一的。

    “可惜我没有死！”李易几乎咬碎牙齿。他轻拍李胜兵的手：“师弟你慢走，我要让他们给你陪葬！”

    三月初一，李府阖府治丧，不待任何外客。只有许多人、许多满载各类用品车辆，驶进李府，却不见出来。

    三月初二，兵部尚书崔景荣挂印辞官，不知所踪。

    三月五日，显通寺僧众99人，至李府超度亡灵。

    李府全府缟素治丧，没有任何举动，沉默着。

    京师无数双眼睛盯着李府，御林军两万精锐，已经分几处控制住李府通向外部的所有要道。锦衣卫也如临大敌，全城巡查搜捕所有异常百姓。

    三月初六，一连串霹雳传入朝廷，击碎了京师的沉默。

    三月初四晨，杀胡口外旌旗招展，六千缟素开荒团士兵兵临城下，主帅李胜智要求守将开关，他要进京祭奠兄弟李胜兵。

    守将自然不允。开荒团巨炮攻城，不到一个时辰，杀胡口城关尽破，除主将带几百随从逃跑，八千守军投降。

    太行老营三个团合计一万两千余人，也到了杀胡口下，不到一天，一万两千人全数装备火枪火炮战马。兵合一处的一万八千余开荒团将士，5000辎重兵，一路借道，直逼京师。

    一路上三处不开关的城池，都不到一个时辰，在猛烈炮火下，土崩瓦解。其余城池，接不到朝廷任何指示，都开关放行。

    三月初五，魏泽亲率六万将士，列阵大同城外，与东进的开荒团对峙。

    李胜仁要求魏泽让开大同通道被拒，双方激战。

    开荒团千炮齐鸣，几十里外都能觉出地动山摇。

    大同军镇不到一刻钟，士兵阵亡不计其数，降两万余人，余者溃散。开荒团直逼张家口，张家口守军不战而溃。

    三月初五下午，开荒团两万铁骑屯兵张家口，关上了京师的西大门。

    同是三月初四晨，李胜信团5000劲卒，从营口乘船跨海。

    三月初五，李胜信部登陆天津港，天津港守军闭营不出，李胜信团虎视京师，兵屯天津。京师的东大门也失陷了。

    三月初五，李胜义部五千人马借道锦州，锦州士兵未接到任何军令，惧怕李胜义淫威，只好放行。李胜义部兵屯山海关外。

    三月初五，李胜水、李胜石两团共一百余艘战舰浩浩荡荡进入渤海。他们二月末已经按李易要求，到了上海。不想李易飞书传令，要求他们迅速北上，协助围困京师。

    登州水师奉命拦截。李部要求让路，进京祭奠李胜兵未果。

    双方在渤海激战竟日，登州水师大败，被击沉20余艘战舰，余者70余艘战舰投降。李胜石部乘势登陆，占领登州府。李胜水部百舰千帆，直逼天津口外。天津水师营不敢妄动。他们一直不敢妄动，在等待京师的指示。只是大明朝廷仿佛死掉一般，竟然集体失声。他们哪知道，朝廷已经乱成一锅粥，每天争论下一步怎么做，怎么还会有什么指示？

    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李胜水部还是派人过来，要求他们选择是死战是投降，现在的天津水师，已经处于开荒团陆地和海上双重夹击状态，天津水师当然毫不犹豫做出了聪明选择，直接投降了事。

    仅仅几天时间，大明京师，藩篱尽破，开荒团虎视眈眈，京师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