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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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艘船宽10米的乌尾战舰，互相间隔30多米，排成横列向前冲。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船只被海浪推出几十米是常事，这已经是极不安全的间距了。不过崔秀一心追求交通肇事，哪还管得了这些。乌尾战舰控制了1里宽的海面，佛郎机战舰身躯庞大，宽10米，长50米，怎么冲得过去？

    霍德曼斯下令右满舵，调正航向，希望夹缝中生存，愿望是好的，可是从30米宽的缝隙中，溜掉10米宽，50米长的大船，这就几乎船沿挨船沿了。除非是对方没敢撞上来。

    什么样的主帅带什么样的兵。崔秀这暴力分子，他带的兵自然也都很暴力。第一个相撞的是李胜山。

    李胜山雄壮如山，人虽笨了点，不过对大师兄李易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个盲从者。

    李胜山记得李易给他们讲西方国家的时候，告诉大家一句话，要求大家记住：“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

    现在面前这帝国主义居然直接撞过来，想逼自己让路，这纸老虎还敢嘚瑟？李胜山马上狼嚎一样指挥舵手：“撞上去！别跑了他！”

    李营长发话了，谁敢装熊啊。舵手左舵5，对正方向，“嘭——”震耳欲聋，两个庞然大物直接撞在一起。

    乌尾战舰的结实果然不假，没散架。不过乌尾的船首撞角和佛郎机的船首撞角当时骨折。佛郎机战舰的船首像也掉进大海，这个可是起保佑作用的，现在自己没保住自己。

    佛郎机战舰很结实，没有散架，不过船首还是被撞塌了一大块，下面两层甲板被撞开了个大门。乌尾战舰其实也没好哪去，也是船首内陷，前甲板直接翘了起来。

    巨大的冲撞力，几乎瞬间让两艘船停顿了一下，两边船舱里的人都跌得七荤八素。

    李胜山虽然抓紧了舱壁上钉的横木，还是一甩之下碰在舱壁上，暂时撞晕了头。这一个编组还有三艘乌尾战舰，就看出了便宜，左右两艘乌尾战舰直接满舵侧靠上来，就听刺耳的“嘎——”声，俩艘船擦着两边，挤在了一起。

    这回谁也不用想放炮了。

    李胜山摇晃着脑袋，从船板上爬起来，大家都有撞船的准备，还是跌了个七荤八素。

    李胜山定了定神，发现那两艘兄弟战舰已经靠了上来，三艘战舰给这帝国主义包了粽子，他立刻大喜。

    他发现他的位置可太好了，因为他把帝国主义甲板下的两层舱都开了大门，那还等什么。

    李胜山大吼一声：“发火瓶发烟瓶，给我往里扔！”

    立刻船上的人拿出包裹好的发火瓶和发烟瓶点燃了，噼噼啪啪扔进了帝国主义大门。一下子，佛郎机船里烟火冲天，什么也看不到了。

    李胜山撞得惨，他是早有准备撞船的。佛郎机战舰根本就没这个打算，这临时曲目，把这些没准备的士兵，一下子撞飞了起来，受了各种受伤，一多半人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没等反应过来，舱里就升腾起浓烟烈火，损管人员都不知道干什么好，因为什么也看不到，只好用水随便乱洒。

    趁着浓烟烈火没烧到后边，下边两层甲板的人又向上爬，希望到最上面甲板透口气的。上面两层甲板的人向下冲，希望暂时安全的，人们疯狂挤来挤去，乱的一塌糊涂。

    霍德曼斯从瞭望口里，看到了前面那艘战舰被包夹的惨状。虽然夜色很浓，可是那艘船甲板下的射击口里，火光跳动，他知道那艘船完了。

    他彻底明白了，这帮强盗根本没想和他们炮战，想的就是撞船接舷。因为至今，对方没发一炮。

    他的座船密德堡号是性能最好的战舰。眼见对方一艘战舰迎面撞来，舵手一个右满舵，拐进了右边宽绰些的水路。

    就是50米，50米自己就可以逃出生天。

    现在霍德曼斯已经不再想那些货船了。自己能逃出去就是上帝保佑了。

    他已经观测清楚，对方是十三艘乌尾战舰。这些战舰长45米左右，宽接近10米，完全不比自己的战舰弱。这些战舰每面有多只大桨，速度远超普通海船。唯一弱的，就是炮火。

    可是对方选择了一个自己必经之路，夜色和礁石让自己很近的距离才发现他们，以至于仅仅发射一轮炮火，就短兵相接了。

    这些乌尾战舰顺风顺水，船速快过自己许多，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要撞实了，仅仅是那剧烈震动，就会让许多士兵伤亡。

    自己的船头，已经进入了敌人两艘战舰的水巷，霍德曼斯大喜。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帮流氓的撞船决心。

    他右满舵让过了敌人的船头，可是对方一个左满舵，船头重重的撞在了密德堡号的腰部。

    霍德曼斯忽的一下，被甩了起来。船长室几个人都飞了起来，包括舵手。霍德曼斯能感觉到，密德堡号虽然没有飞起来，可是被撞得横着漂移了出去。

    霍德曼斯后背撞在舱板上，万幸上面没有棱角。不然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他摔落在船板上，连滚了几圈，才和另外一个肉体撞在一起。他的耳边想起了惨嚎，不知道是谁伤在了哪里。霍德曼斯拼力活动手脚，拱起腰，他要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动。

    还好，他还能动，他拼命挣扎起来，大喊：“火枪手，准备作战。”他刚扶到舱门爬起来，又是一个剧震把他抛起，“啪嚓”一下狠狠甩到船板上。

    霍德曼斯只觉得这一下，把他胸腹里的气都挤了出去，然后要顺喉咙出去的，就是心。他张开口，一股血箭从嘴里飚了出去。

    他想再爬起来，但是身体好像不再属于他。他头脑清醒，能听见那些海盗的喊叫，能听见自己士兵的喊叫。能听见“叭叭”的枪响，他知道，肯定已经有大批海盗跳上了自己的船。

    霍德曼斯明白：这剧烈的碰撞，自己损失惨重，可是对方有备而来，大概早就固定好了身体，不会有太大的伤害。这是有心算无心，伤害完全不成比例。

    他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战斗，可是他知道战斗结果，对方13艘战舰，至少有3000左右人。自己的士兵就算三条船都完好，才870人。更不要说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这条船如果还能有几十人可以站起作战，那就是奇迹了。

    他是战斗中成长起来的指挥官，接舷战他见得多了，自己都记不住年轻时候，几次跳上敌船。可是这不是接舷，这是撞船，这是蛮干。

    他太了解乌尾战舰了。其实西班牙海军最怕的就是大明的这种战舰，皮糙肉厚速度快，不论敌船大小，一律冲撞为主。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一伙海盗，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多铁梨木战舰？

    崔秀的位置不好，一条战舰没撞到。最后一艘战舰也擦肩而过，舵手拼力转舵，也只擦了人家的尾巴，发出难听的声音。然后，自己就冲出了战圈，面对赤手空拳的十二艘货船了。

    崔秀攀上甲板，回头看去，七艘船和洋鬼子挤在一起，那三艘佛朗机战舰，已经完全被火枪的硝烟吞没了。

    12艘货船很自觉的在落帆减速，表明自己的态度。

    没有军舰保护的货船如果逃跑，那就像裸体美女奔行在流氓群里，几乎没有哪个傻子干这样的事。

    崔秀没等发布什么命令，突然观察哨已经吹起了号角。这是敌袭的号角。

    西南方向，浩浩荡荡，黑压压几十艘船，已经开始展开攻击阵型。

    黑夜也掩护了这些战舰，靠的如此近才被发现。

    现在战场上，最显眼的是那火光硝烟笼罩着的十艘船。在漆黑的海面，分外耀眼。

    其实黑夜海上作战，无论是海盗还是哪国水师，都不愿意。太难分辨敌我了，一不小心，就是误伤。

    再说，这瞄准什么的，哪有准头啊。

    崔秀这场作战选在夜晚，正是要废了敌人火炮的长处，而他的行动，恰巧落在五福官的眼里。

    五福官是方圆千里最大的一个帮派，已经留心到北部海盗有了变化，一支海盗，异军突起，开始整合其他小股海盗。

    不过这样事，每天大海上都有发生，五福官也不是太在意。

    这次五福官也盯上了佛朗机的这批货。可是离的最近的一个分舵仅仅有60条船，可不敢去挑战三艘佛朗机战舰。

    可能有人奇怪，60艘船，20艘打一个，磨也磨死佛朗机战舰了。这就错的离谱了。

    假如一个歹徒闯进有300人的幼儿园大开杀戒，会不会这些孩子加起来几万斤，就能打败歹徒呢？当然不可能。

    这佛朗机战舰速度快，火力猛，这60条船，至少55条是民船改装，安两个碗口铳就不错了，连个重炮都没有。打到佛朗机身上也没啥事儿。可是佛朗机火炮碰上谁，谁就散花，想追上去放火？撞船？你以为你是大明水师的骄傲——乌尾战舰？

    那就赶紧火速通知老巢吧，尤其是他们发现了一个大喜事，那就是北方那股海盗要对佛朗机船队下手了。好啊，正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你们打败了，也消耗了佛朗机的实力。你们打胜了，估计也是惨胜，那就连你们一起包圆了，正好多了一个分舵。

    这才真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