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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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忽地想起一事：自己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陆绍珩和凌濛初都是囊中羞涩，自己大言不惭，却不真表示一下，这不冷了人心吗？

    赶紧拿出两张各500两汇通钱庄飞票,这票可是各地汇通钱庄通取，认票不认人的。递给二人道：“马上过年了，两位看看家人年后是去南京还是在本地，都需要安顿一下。这是提前支付的年金，也不用推辞，都是你们自己的钱。我还有别的事，需要去办。”

    两人捧着这银票，真是如在梦中。这一夜间，自己就富贵了？真有点儿太不真实的感觉。

    好在陆绍珩这几日跟着李易，知道李易的富贵，真不差这1000两银子。就大方的收入囊中，对凌濛初道：“凌兄觉得少师大人的钱烫手，就把印书馆好好经营，让我中华文化大兴，才是正理。”

    凌濛初唯唯的答应了。

    陆绍珩忽然对凌濛初暧昧的笑了，道：“说不定你将来还和少师大人连亲呢。”

    凌濛初疑惑道：“连亲？这从何说起？”他可是只有一个小公子的。

    陆绍珩道：“你可记得你本家的凌鸿吗？”

    凌濛初道：“我没出五服的小堂妹，怎么不记得。”

    陆绍珩道：“凌鸿可是少师大人的青梅竹马的伙伴，有婚姻之约的。”

    “哦，”凌濛初恍然大悟，道：“难不成少师大人要去苏州香菱湖？”

    陆绍珩道：“正是。”

    凌濛初一下子明白了，道：“这可耽搁不得，马上小年了，得尽快赶去，可不敢留少师大人喝酒了。”

    李易看这边安顿好了，也放了心，又叮嘱陆绍珩年后回新江口要告诉徐光启，这工学院算科学院下属分院，陶远山的许多工程，包括蒸汽机和歌舞剧院都要马上上马的。资金不能打折扣。

    陆绍珩答应了，李易就告辞出来。

    李易这回可是自己孑然一身了。他本是个散漫性子，一个人漫步在杭州街头，看红男绿女，倒也自得其乐。

    不过李易马上想起凌濛初的催促，不禁犹豫了。

    中国有老传统，新姑爷是不许在除夕和初一在岳父家过年的。自己和凌鸿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可是毕竟没名没分的，这要去人家过年可不妥。

    中国有句老话“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过年可是要回家的。可是自己家在山西，这天南地北的，怎么回去？不过一想起父母，忽的想起自己在江南是有亲人的，而且离这还不远，就是嫡亲的姥爷沈一贯。

    这沈一贯可是沈万三的子孙，和富豪沈足道是本家，可惜沈一贯不走正路落魄了。

    沈一贯不是读书秀才吗？怎么不走正路了？

    要说这家庭传承，是深入骨髓，潜移默化的。俗语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商人家庭耳濡目染，自然子孙经商，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如果去读书，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沈一贯就是这样。有些读书天分，可是最终秀才止步。这不事生产，不去经商，一心读书的结果就是家道中落，再者自己只有二女，又没儿子，断了香烟，家族里自然更低看一眼，后来就糊口也费劲儿了。

    等沈媛大了，沈一贯无法，只得把掌上明珠般的女儿，嫁给山西的商人做妾，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贪了人家30两银子聘礼，卖了女儿，从此山高地远，恐怕永世再不相见。

    哪知道沈媛居然生出了争气的儿子，如今是妾压妻何止一头，沈媛现在那是类似圣母皇太后的存在啊，哪还有人敢当做妾来看。便是县令李川，也要逢年过节去给沈媛磕头，自认义子，沈媛也是无法。因为李川也就小她两三岁，这让她实在尴尬。

    山西巡抚张泽，每次路过新襄也要登门，拜会沈媛，称沈媛“夫人”见礼的。

    整个新襄，谁不知道沈媛夫人啊，早无人记得这是个妾了。

    周氏最实在，也来的干脆，每年过年，都要主动去给沈媛拜年，虽然姐妹相称，明眼人谁看不出那献媚啊。

    沈媛现在就有一个不甘心，那就是亲生父母。

    她虽然恨父母卖了自己，如今却不恨了。这父母不把自己许给李根，自己能生出这样得济的儿子？能享受这样的富贵？

    她如今倒担心起父母吃苦了。自己手丫里漏出的钱，就可以让父母顷刻富贵起来，可是远隔万水千山，家里又一大堆事，想去看看父母，却是需要一个机缘。

    李易如今却有了这机缘。

    这杭州距离沈一贯住的周庄，不过300里水路，很是方便。不如去代母亲看看姥爷姥娘去，也是了了母亲的心愿。

    再说，姥爷家毕竟算得上自己的家，血脉相传嘛，自己也算衣锦还乡，去看看姥爷吧，这也算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

    李易来到运河边，别说，周庄现在又是繁华大镇，有专通航船。包船需要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对于李易来说区区小事。不过伸手一摸衣袋，不禁暗叫苦也！

    原来李易这次出门，带了几张银票，这一路上在徐光启那和王月生那，自己都充了一把阔，尤其月生姑娘是拜了自己老师的，自己临走给了月生姑娘一个大红包，却是1000两银子。

    要说有给学生这样大红包的吗？按正理当然不会有。可是月生姑娘那袅娜娜的身段，婉转转的娇音，临别那情切切的眼神，李易精虫上脑，一冲动，顺手拿了1000两银票做红包了。

    一般女人当然推脱不要，可是王月生是一般女人吗？当然不是，王月生是妓女。谁见过妓女给钱不要的？啥？王月生还是才女？才女归根结底不还是妓女嘛。月生姑娘当时就喜滋滋的收了，就差当众亲李易一口了。

    1000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百万巨款，可是对于李易来说，毛毛雨啦，能博美人一笑就不错。

    为什么后来陆绍珩拿李易的500两银子的巨款表示无压力？就是前面见了李易随手给个妓女打赏，就是纹银千两啊。当时陆绍珩差点儿吐血，心说你拿10两给王月生不少了，拿100两大概就是王月生这辈子最大的嫖客。现在你拿1000两，你就是最大脑袋的嫖客。何况你根本没嫖啊。

    不过陆绍珩转念一想，人家李大脑袋外号就是“人傻钱多”，这钱别人看是巨款，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百万富翁拿出1元钱打发个卖艺的，真不算什么。

    可是李易现在就纠结了，原来他的银票嘚瑟没了。衣袋里倒是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不过第一次见姥爷姥娘，总不能空手吧？

    李易暗想：不打紧，过完年到凌鸿那就好办了，凌鸿那丫头有钱，从她要些就是了。

    要说李易这缺德相可想而知，凡是和他好的女人，他可不客气，大的像琪琪格，几千匹战马白拿了，李易表示毫无压力。小的比如薛湄儿，人家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二两银子，他拿了也表示毫无压力。

    到最后人家薛湄儿和他一刀两断了，他也没想起还人家体己钱这事。

    现在和凌鸿才勾搭上，就觉得凌鸿有钱，自己应该去打秋风。这做人贱格到他这份上也就挡住了。不过咱李易可不会脸红，人家根本就没把这吃软饭当回事。

    李易又打听了一个大航船，30来个散座，舱内的一钱银子，舱外露天的50文钱。李易毫不犹豫选择了露天的。

    坐上船，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午时一到，船就出发了。

    李易年轻，靠船帮坐着，东瞧西看，见这临河的房子，都探到水面上来了，底下半间悬空，感觉有趣。临窗的一个美女看李易盯着他看，也不羞涩，倒扬起手帕和李易打了个招呼，李易兴奋起来，立刻打了一个呼哨。那美女吃吃的笑了，缩回头去。

    李易真是有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的感觉。这可比在任月身边自在多了。也比一帮随从等他拿主意自在多了。

    却不想旁边一个老者咳了一声，对李易道：“年轻人，看你也是读书人，不要轻佻，稳重些才好。”

    李易看这老者50左右年纪，山羊胡须，梳理的整齐。秀才衣衫，洗的虽然泛白，却很干净。这是一个认死理的文人啊。李易不敢犟嘴，赶紧答应了。这样文人是有道德感的文人，应该尊重的。

    李易端正坐了，苏杭二州出美女，这可真不假，李易眼睛四处乱看，还得不时偷看一眼身边老者，不过看美女是看美女，呼哨是不敢打了的。

    船行到傍晚，到了嘉兴府休息。

    明朝的嘉兴，繁华富庶，不下于杭州。后世没落，那是由于满清鞑子不仅在嘉定，在嘉兴也连屠多日，几乎把人都杀光了，小孩也不放过，最后再放一把大火，瓦砾堆上，这嘉兴再不复可比苏杭的繁华了。

    船上是不提供膳食的，这船舶在岸边，在一个石桩上系了，船家告诉大家，一直到明日辰时起航前，船都在这里。大家自行上岸吃住，也可回船歇息，不过只能在座位上坐了睡，想躺着是不可能的。

    李易可不想在船上浪费大好时光，这嘉兴起码是后世龙兴之地，南湖上一条游船，开了个南湖会议，就开创了一个时代，自己可得到处逛逛，尤其这南湖。再说，这样繁华的江南锦绣之城，不能不看。

    岸边几乎是小吃一条街，香气扑鼻。民以食为天，李易第一个打算，当然是先吃饱肚子。

    李易走到一家板面铺子前，要了一大碗板面，才7文钱。自己加了一大匙红辣椒，吃的倍爽。忽然看到自己邻座老先生，踟蹰在几个铺子前，李易就招呼道：“老先生，这面好吃，我请您吃面吧，刚才可多谢你教导，我小时候就一直没人管我。”

    李易说的也是真话，他在家时候体弱，大家都以为他活不长久，自然没人多说他。到庙里又和永严几个老棋友勾搭上，更是无法无天。至于后来到了武院当了大师兄，那就成了暴力分子了。

    老先生见李易说的恳切，很是高兴，就过来坐了，李易道：“先生能喝一杯吗?”

    老先生道：“好。”

    李易就叫了一斤花雕，一盘南湖菱角，一盘盐水花生，一盘熟牛肉，和一盘辣白菜，两人慢慢喝。

    老先生也是好酒的，看李易热情好客，很是高兴，慢慢喝了一口花雕，咂咂嘴道：“六七年的酒，可惜了。”

    李易很是奇怪，道：“这酒有什么可惜？”

    不想这老先生说出一番话，让李易也感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