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桦树皮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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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大狼追上来了！”郎宁生从树干上站起来，指着坡下大声说。

    坡下是一条山谷，结冰的溪流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和谷两侧的白桦树林融合成一幅层次丰富的白色画卷，一群雪橇犬兴奋地吠叫着从视线的尽处狂奔而来，腾起的雪幕让爬犁上坐着的人影模糊不清。一群在桦树林边觅食的乌鸦被突然闯入的狗拉爬犁惊扰得呱呱叫着飞向湛蓝无云的天空，转瞬又盘旋着如黑色的龙卷风没入高大挺拔的白桦林。

    “你们猜我在下面的桦树林里发现了什么？”高礼师才从爬犁上跳下来就神秘兮兮地对郎宁生他们大声说。

    “下面那片桦树林里有一处热泉，最神奇的是热泉边上有一棵二十多米高的白桦树，树上竟然生着一幅画！一群人皆仰头向上成跪拜状，他们视线的上方竟然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巨目！虽然明知那只眼睛是桦树结自然形成的，但注视中心却被莫名地震慑到了，竟然也想跪地膜拜。这种感觉只有我去乐山在游船上仰视那尊举世瞩目的大佛时才有过。”高礼师没等仨人搭话就自顾自地一气儿说起来。

    “你说的那棵白桦树应该就是姐姐告诉我的那棵神树。每年雪化草长，新的桦树苗在桦树林里长出来时，我们部族的女人们都会在姐姐的带领下去桦树神下祭拜，跳萨满舞，只有得到桦树神的允许部族的女人们才可以在桦树林里割取桦树皮，用桦树皮桶接取桦树汁。姐姐还说这一传统已经延续很多代了，她也是听奶奶讲给她听的。奶奶说他们的先人一直有敬桦树神的传统。先人从遥远的北方刚来到这里时，这片桦树林所在地还只有几棵小树，因为它们比其他树长的快，繁殖得也快，所以很快就成了一片森林。部族因为有了这片桦树林的庇护才一代代地在此生存繁衍至今。

    白桦树虽然最多只能活二三百年，不如松柏长寿，但因为是族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所以被世代尊崇。”郎宁生极其认真地解释说。

    “《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着这么一段话‘肃慎之国在白民北。有树名曰雄常，先入伐帝，于此取之。’

    书上给出的解释是‘肃慎国在白民国的北面。有一种树木叫做雄常树，每当中原地区有圣明的天子继位，那里的人就取雄常树的树皮来做衣服。’

    我那个书呆子老爸对这段话的官方解释却不认同。他认为所谓的神树雄常树其实就是白桦树，只不过由说两种语言的人转述后就和原意不同了而已。

    试想在那个没有文字的远古时代，居住于不同地方的人之间想沟通只能是连比划再说了，误读几乎是必然的。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楛矢石弩中的楛木其实也是指白桦木，我也觉得这种说法在理。

    白桦喜欢阳光，生命力强，在大火烧毁森林以后，首先生长出来的经常是白桦，常形成大片的白桦林，是形成天然林的主要树种之一。所以白桦的象征代表意义就是生与死的考验。

    桦树皮也被用做治病的药材，达斡尔族用树皮烧灰治菌痢，腹泻，胃溃疡出血；桦树油治下肢溃烂。鄂温克族也用桦树皮烧成炭之后用开水冲服治痢疾，腹泻。

    中医药对桦木皮的注解是：苦，寒。清热利湿，祛痰止咳，解毒消肿。用于风热咳喘，痢疾，泄泻，黄疸，水肿，咳嗽，乳痈，疖肿，痒疹，烧、烫伤。液汁（桦树液）：止咳。用于痰喘咳嗽。

    鄂伦春族喜喝五味子汤和桦树汁。每年春季的五六月份，在桦树根部砍一个小口，桦树汁便会涌出，清澈透明，甘甜可口。鄂伦春人还喝一种称作弟尔古色的桦树浆，将桦树的外皮剥掉，用猎刀在树干上轻轻刮下乳白色的粘稠状树液，其味甘甜清爽。

    现代研究证明白桦树汁含有人体必需且易吸收的碳水化合物、氨基酸、有机酸、及多种无机盐类，含有香精油、桦芽醇、皂角甙化合物、细胞分裂素等等。天然桦树汁是目前世界上公认的营养丰富的生理活性水，是桦树的生命之源，富含人体需要的多种果糖、氨基酸、维生素、生物素、矿物质等。含有20多种氨基酸，24种无机元素，维生素b1、b2和维生素c，多糖和还原糖，因而桦树汁饮料具有抗疲劳、抗衰老的保健作用，是21世纪最具希望的功能饮料之一。

    另外桦树汁有抗疲劳、止咳等药理作用，被欧洲人称为天然啤酒和森林饮料。由此可知远古的族人为什么视白桦树为神树了，更何况桦树皮还有其他重要的用途呢！

    距今4000年至2000年的青铜时代到铁器时代早期，在远东，西伯利亚地区有一个规模庞大的文化圈，覆盖了今天的中国东北地区，朝鲜半岛，俄罗斯远东地区，西伯利亚地区等地，这个文化圈属于不同民族，有着不同文化传统的生计模式，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大规模使用桦树皮制成的器物，小到盛食物的器皿，狩猎工具，大到船只，学者将这种特殊的文化称为桦树皮文化。中国东北地区的赫哲族如今仍旧使用这种桦树皮器皿。”

    关鑫接着郎宁生的话茬给大家再次具体地解说完后，高礼师不无感慨地说：“远古人类真的比现代人善于发现和利用自然界的各种物质。人类如今因为物质的极大丰富已经渐渐失去了这种宝贵的创造和发现的本能。”

    “等我们从俄克斯海猎鹰回来，湖水就该冰消雪融了，到时候等姐姐祭拜完桦树神，我们就可以用桦树皮做成船到湖里捕鱼了！”郎宁生遥望着坡下的桦树林脸上满是希冀。

    “是啊，到那时我也可以和父亲他们一起种谷子了。”肖强也期盼地说。

    四个人站在高岗上，遥望着天际那一大片雪白尽头模糊不清的部落上空飘渺的炊烟，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希望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