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是我害死了老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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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给人留面子,说话的狠戾劲半点也不含糊,“我岳父还在丧期,他这人生前和善不怎么爱计较,但今天你们没脸没皮的大闹他的灵堂,我可不保证他会不会动气去找你。”

    穆瑾言的态度明确,强势的杵在纷扰之前,在戚涛轰然倒下之时毫无保留地张开双臂,将戚家余下的老弱病少护在羽翼之下。

    他看那闹事男人的眼神含着锋利,生烈的划隔对方的顽劣。

    那男人有些心虚,佯装着镇定地呛起了嘴,“你唬谁呢?”

    他偷偷地瞄了眼灵堂中间的冰棺,眼神怯怯的。

    毕竟戚涛就躺在那里,贝沙湾的村民靠海吃饭极信神明,后怕是难免的。

    穆瑾言眯了眯眼,声音夹着冰碴子,寒凉彻骨,“再不滚,我就让你既在徐玺那里卖不了乖,又在我这里得不到好处。”

    他不想跟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浪费唇舌,索性直接就撂了狠话。

    难男人一听,立刻就怂了。

    万一真把对方给惹急了,到手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走!”那男人回头,冲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呼道:“咱们回家里去等。”

    一群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着,最后还是跟着那男人离开。

    临走时,随行的大妈还顺手拿走了大门口放着的一桶食用油。

    劣根性真是展现无遗。

    戚暮生恼怒,扬声大吼,“喂......”

    桑美拦住他,略带疲惫的道:“算了,让他们去。”

    那位大妈扭头,冲着他们翻了个白眼,抱着那桶未开封的食用油拔腿就跑。

    看热闹的村民见好戏散场,三三两两的也跟着离开了。

    院子里,前来吊唁和帮忙的人围坐在桌边,小声地嘀咕着,奇奇怪怪的眼神不住地往戚家人身上瞟。

    院子里,不断地传来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我就说这是有先兆的吧,丧礼上见血不好。你看昨天那大明星—余倩雯打碎了碗,直接扎了四个人,两个人伤到动脉现在还在医院,结果今天戚家又出事了。”

    “这是祖坟没埋好吧?怎么会这么倒霉。”

    “谁知道呢!”

    “怕什么,戚涛捡的那个便宜姑娘有本事,人家可是找了个大老板,根本就不差钱。”

    “对呀!华宇集团,老出名了。”

    “......”

    不堪入耳的话悉数传到桑美的耳朵里,戚暮生气不过,想要撂凳子砸人,却都被拦了下来。

    桑美没怎么在意,只是弯腰扶着老太太,恭敬地说道:“奶奶,你在旁边坐一会儿吧。”

    老太太的身体不好,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站着双脚都在抖。

    穆瑾言见状,跟着跑过来搭把手,“奶奶,您慢着点。”

    这么位大老板,对她这个老人家如此恭敬客气。

    老太太心里有数,握着穆瑾言的手,怎么看怎么觉着满意。

    她连连点头,满脸慈祥,“唉!好!好好好!”

    戚暮生连忙去楼上拿了药下来,端着温水过来,“奶奶,你先吃点药。”

    老太太的脸色并不好,他们都很担忧。

    李玲玉站在旁边,满脸焦虑的搓了搓手,着急地问道:“桑美!咱们可怎么办才好?你爸......你爸他......”

    品睿集团那边能拿出合同,且有戚涛的亲笔签名,换句话说那块地换了姓,如何处置他们做不了主。

    她老公临死,连块墓地的心愿也不能满足。

    李玲玉心酸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桑美拍了拍李玲玉的肩,沉声安抚,“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她心里也没有底,无从下手。

    戚涛还躺在冰棺里,最后两天的时间就是下葬的吉时,可她现在半点头绪也没有。

    桑美的内心情绪繁杂,根本没办法安定。

    可面对家人,她只能将焦急藏在深处,将镇定展露人前。

    到真真是表面担心,实则内心慌得一匹,焦头烂额。

    午饭过后,院子里还留着许多的人,帮忙的厨娘们在角落清洗碗碟,还有些热心的村民坐在树下帮忙扎纸人。

    桑美恭恭敬敬地跪在灵堂前,双眼沉沉地盯着戚涛的遗像。

    她离开时,戚涛还是鲜活的,如今他就躺在遗像背后的冰棺里,但桑美再喊再哭再难过,他都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应答了。

    生死,太令人无法接受。

    桑美生怕被李玲玉看到,立刻别开脸,悄悄地抹掉脸上的泪水。

    朦胧的视线里忽地瞄到围墙的一角,桑美微顿,擦亮眼睛一看,发现院坝外垮掉一半的围墙外露出一个头顶,探头探脑的。

    桑美拧眉,正好看见对方露出来的脸。

    桑美一愣,轻声喊了出来,“海叔?”

    听到呼声,李海脸色大变,随转身就跑。

    灵堂内的人听到喊声,立刻扭头看了过去。

    桑美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李海跑得有些远了,忽然又站住脚,垂着头走了回来。

    桑美站在围墙边,看着满脸憔悴的李海,声音沙哑地问道:“海叔,您出院了?”

    她听说李海是因为顶着台风外出找戚涛,坠海入院的,桑美心里是愧疚的。

    “唉!”李海垂着头,始终不肯看她,声音支支吾吾地应道:“是......是的。”

    “我......”李海虚晃着步子走过来,有些焦急地祈求道:“我听说你爸找到了,这就......就从医院过来看看。”

    桑美点了点头,真诚地说道:“海叔,让你费心了。”

    面对桑美的恭敬,李海更加的慌了。

    “我......”他有些忐忑的在原地直跺脚,紧张地问道:“能......能让我去看看你爸吗?”

    “当然可以,你里面请。”

    面对他的祈求,桑美略微的有些愣,吊唁这种事,什么时候需要请求了。

    更何况,戚涛与李海的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桑美侧了侧身,给李海让一条路来。

    李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灵堂的方向,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环境,一路撞着凳子磕着桌角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李海连连摔了几跤,膝盖摔出血了。

    桑美立刻上去扶他,“海叔,你小心点。”

    她才刚碰到李海的手,李海就像触电似的躲开。

    桑美顿住,目光诧异地看着他,“海叔,你怎么了?”

    李海缩了缩肩,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挥着手,眼神闪躲地说道:“没......我没事,不用扶!不用扶!”

    说完,他扶着院子里摆着的桌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灵堂。

    桑美拧着眉,总觉得李海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李海站在灵堂的中央,当看到正中央戚涛的遗像时,忽地脚软,“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不住地用头去磕地,嚎啕大哭,“老戚,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灵堂的地面是水泥糊的,脑袋磕上去“嘭嘭”作响。

    这样的力度是很容易磕出事的。

    桑美与戚暮生立刻冲过去拦着他,连声劝道:“海叔,我爸已经去了,您别这样。”

    李海不听劝,挣扎着推开他,用力地撞击着地面。

    “咚咚咚”的声音非常的响亮,听得人心里格外沉重。

    院坝的人跟着围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连忙说道:“暮生,赶紧把你海叔拉起来,这么磕下去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戚暮生立刻去拉李海,脸上唤道:“海叔!海叔!”

    “暮生,你别拉我。”李海甩开他的手,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让我磕死在你爸面前。”

    李海力气大,直接将戚暮生甩趴在地。

    李海的情绪激动,用力用脑袋去撞地,“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戚,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戚暮生连忙爬起来,强制性地将李海给拉起来,“海叔,我爸是意外,不怪你,不怪你的。”

    李海还想要磕,见暮生拉不住人,桑美刚想上去,穆瑾言就快一步的冲上去拽住了人。

    李海挣扎着,挥手见,一个拳头“咚”地砸中穆瑾言的下巴。

    穆瑾言只是蹙眉,并未吭声。

    老太太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盯着李海,嗓音颤抖的说,“海子,你别这样,冷静一点你。”

    李海顿住,抬头看着老太太,“咚”地又在她脚边跪了下去,“阿妈!”

    李海睁开束缚,膝盖跪在爬过去。

    他一把保住老太太的腿,整个人趴在地上,哭声浓重,“阿妈!你打死我吧。”

    嚎啕的声音感化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双双眼睛跟着水湛湛的。

    老太太坐在凳子上,由着他抱自己的脚,撑着拐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她的沉痛,总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李海抱着老太太的腿,额头抵着地,大声嚎啕,“你那么放心的让老戚跟我回来,我却没有护好他,你打死我吧。”

    李太太弯下腰,苍老的手颤抖着拍了拍李海的头,声音疲惫,“谁也没料到他出去正好就遇到了台风,不能怪你的。”

    李海身形一顿,他坚持跪在老太太的脚边,大声痛哭。

    他哭得很大声,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太太听着他的哭声,浑浊的眼泪从湿润的眼眶里簌簌滚落。

    李海哭了半天,这才哑着声音,沉沉闷闷地说道:“阿妈,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骗了老戚,他就不会出事。”

    老太太一顿,猛地低头,目光惊愕地看着脚边跪着的李海。

    桑美拧眉,乍然问道:“海叔,你在说什么?”

    联想到李海今天的反常,再加上他说什么骗,桑美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桑美立刻跑过去,抓着李海的手臂摇晃起来,“海叔,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海始终垂着头不敢看她,他哭着说道:“我骗你爸签了字。”

    桑美面色一顿,瞳孔地方大了。

    李海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是我的错,我卖了你们家的地面。”

    话音刚落,老太太的拐杖“咚”地落在了地上。

    戚暮生立刻上去扶住老人,生怕她摔倒。

    穆瑾言站在旁边,面色凛然,眉宇间透着浓重的戾气。

    桑美揪着李海的衣服,双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她的瞪着李海,眼睛有愤怒,急急忙忙地问道:“海叔,到底怎么回事?”

    难怪方炜会说,签合同的事李海知道。

    他主导的,他能不知道吗?

    李海摇了摇头,面如死灰,“我也不想的。”

    他看着桑美,一双眼睛全是血丝,“是李南,他在地下钱庄输了一百万,我实在走投无路,才......”

    老太太喘着粗气,颤抖地质问道:“李海,我们戚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这么对我们?”

    看热闹的人小声议论着,纷纷谴责起李海来。

    李海无地自容,他愧对戚家,卖了他们家的地,还害了戚涛一条命。

    李海抱着老太太的腿,一个劲的哭着说道:“阿妈!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我的儿啊!儿啊!”

    老太太仰头看着灵堂上戚涛的遗像,长着声音痛苦地唤道。

    她用拳头砸着胸口,气息不顺,满色难看,突然呼吸不上来。

    桑美被吓得不轻,连忙去替老太太捶胸口。

    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神,却是气息厚重。

    她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住这种刺激。

    桑美连忙拍了拍暮生的手,吩咐道:“你赶紧背奶奶去楼上休息。”

    老太太闻言,立刻拒绝起来,“我不去。”

    她握着桑美的手,态度坚决,“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桑美不敢让她留在这里,万一李海再出乎意料的弄出些什么动静,老太太背过气去,她怎么给她爸交代。

    桑美蹲在老太太的面前,捉着她苍老的手,小声地祈求道:“奶奶,这件事交给我好不好?”

    “你相信我好不好?”

    老太太的手上全是皱纹和斑点,桑美轻轻地揉着,一双眼睛诚挚地望着她。

    “桑美啊!”老太太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水,“那地是你爸的命啊!”

    “命没了,地还被当成亲兄弟的朋友给骗走了,你爸怎么会安心。”

    老太太抬头,盯着灵堂上的遗像,哭得泣不成声。

    她难受,替她的儿子觉得委屈。

    “我知道。”桑美吸了吸气,替老太太抚着胸口,沉沉地点头应道:“我都知道。”

    其实,她也难受。

    可是,现在家里已乱作一团,她不能慌,一点也不能慌。

    她耐心地劝着老太太,小声地说道:“奶奶,您别动气,我爸没了,可去求你健健康康的陪着我。”

    桑美的眼神真诚,老太太盯着她。

    半晌后,她扭头看着戚暮生,“背奶奶上去。”

    戚暮生不敢怠慢,立刻蹲在她面前,一把将老太太背了起来。

    他的脚步稳健,一步一台阶地往楼上走去。

    穆瑾言将桑美扶在一旁坐在,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桑美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我能行。”

    穆瑾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立在她旁边,沉默地守着。

    她说行,他就放手,等到需要时在出手。

    这是穆瑾言的尊重,他明白桑美要亲自弄清缘由的心情。

    桑美目光幽幽的看着灵堂中间的冰棺,嗓音低沉地说道:“海叔,我爸现在就躺在这里。”

    “算我求你,别再撒谎,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好吗?”

    她就要在戚涛的面前去质问,做贼心虚的人总不敢在死者面前撒谎。

    李海的肩膀抖了抖,他因为贪念,害死了自己几十年的兄弟。

    他心里有愧。

    李海垂头跪在戚涛的面前,嗓音低哑地说道:“早在你爸肝癌查出来之前,李南那混小子被范志拐带着去地下钱庄混。”

    桑美拧眉,没有吭声。

    李海无奈,只得继续往下说,“李南你也知道,他就是个大老粗,没什么脑子,经不起人三言两语的诓骗。”

    “范志带着他在地下钱庄玩了几把,最开始几天手气好,赢了些钱。赢钱后他的胆子就变大了,正赶上我身体不好住院需要钱,那孩子就在范志的怂恿下将家里的船、房子还有地作抵押借了高利贷。”

    “他想赢一笔,谁知道会输得一塌糊涂。”李海也非常的痛心,“什么都输完了,结果还欠着一百万的高利贷。”

    几乎是一夜之间,李南输得他们爷俩一无所有,还欠了一百万的外债。

    一百万呐!对于靠海吃饭,靠运气捕捞的普通渔民来说,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海被这一百万压得喘不过气,甚至连死都想过了。

    他垂着头,表情痛苦,“放高利贷的人说了,如果我们再不还钱,就取李南的内脏去卖。”

    李海看着桑美,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可我李家就李南这么一个儿子啊!他是独苗啊。”

    李南还不到三十,真被人拿去身体上的什么部件,他往后可怎么活啊!

    作为父亲的李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要说到真的动儿子哪里,又怎么可能忍心。

    桑美拧眉,表情冷漠地看着他,沉声质问道:“所以你把歪心思动到了我家的地上吗?”

    这是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

    “我最开始没有打你们家地的主意,”李海连忙摇了摇头,跟着又垂下头,沉沉地说道:“是......是品睿集团的人找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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