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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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七,福威镖局接到了开局来的第一单,这一单,可以算做是黄岚给林乱帮了忙后的谢礼。

    镖局正堂,大号的长桌隔在中间,双方各坐一边。一头是黄岚与黄素贞,一头是林乱与李还依。

    欣然接受林乱任命的李铭,其时已将妻儿接到了镖局,而林乱也为他们请来了名医,还为李铭的儿子招了个奶娘。

    有名医的诊治,有奶娘的哺育,李铭妻儿的病情迅速好转,也许不日将要痊愈。

    也正是因此,李还依被父亲剥夺了照顾母亲与弟弟的权利。她也只好天天跟着林乱,当起了贴身丫鬟。

    所以,李还依才得以陪着林乱来与黄岚商谈。

    一阵热络,谈天说地,喝完了半壶茶后,黄岚靠着椅背把话题带到了双方的合作上。

    “我打算在元宵过后走一趟苏杭,运一批米粮过去,林公子既然是做护送这一勾当,那就派人与我走一趟吧。”

    他语气随和,却又显得有点高傲。

    “蒙黄老爷信任,我等必尽心尽力,确保货物安全,不负黄老爷的托付。”

    林乱也不造作谦让,揖手谢过,给足了对方面子。

    这一趟是顺江而下,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而且黄岚也会雇请几名朝廷在编的船员,免得遭到官府刁难。

    所以,这是一笔稳赚的买卖,佣金还高达三百两。

    若以此举来看,黄岚当得是诚意满满。

    但随同黄岚一起过来的黄素贞不知发了什么疯,对林乱表现出了莫名其妙的恶意,不是对林乱瞪眼就是损上两句。

    只见她偏头望着自己父亲,说着不满的话语:“爹,他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哪能护得了我们的货,如果你雇了他们,以前那些老伙伴会有意见的!”

    “贞儿不得无礼,林公子年少有为,不是常人能比的,至于其他的人,爹自有安排。”

    黄岚微微摇头,笑眯眯的样子,完全感觉不到是在训斥,倒像是有意放纵。

    这也让黄素贞更加的放肆了。

    “爹,你看他年纪轻轻就去逛窑子,还花那么多钱从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买回个奴婢,十足一个淫棍与败家子,这算个什么年轻有为……。”

    听得黄素贞的评价,林乱看了眼略显尴尬的黄岚,发出呵呵一笑,没去辩驳。

    外人怎么看,怎么定义他的为人,只要不涉及利益关系,都对他无伤大雅,犯不着去奋力争执。

    但站在林乱身边的李还依不乐意了,俏脸板起,正色道:“黄小姐,公子行为端正,是极好的人,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最好不要妄加评论公子的人品。”

    这丫头似乎有些生气,林乱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觉得挺有趣的,便没急着阻拦,继续淡然观望。

    黄素贞没得到林乱的回应,心里本就不爽,眼下有个丫鬟可以出气,当然不会放过:“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还有,我们说话,哪论得到你一个卑贱的奴婢说三道四。”

    卑贱?

    听到别人说自己卑贱,李还依只觉得心下酸楚,身子被气得轻颤。

    要强的她不好受,自是不会忍,出声反驳:“依依虽是奴婢,但也是自尊自爱,如果说起来,依依的身世并不比黄小姐差。”

    被一个丫鬟拉着比身世,黄素贞只觉得忍无可忍,那好看的脸上呈现出了片片铁青。

    “哟,你倒是说啊,你是什么出身,你若是出身高贵,又怎么会被卖到青楼去了?”

    “被卖只是个意外,就如黄小姐般,也不差点成了别人的玩物吗,再说依依好歹见过朝廷一品大员,见过皇家圣谕,黄小姐有见过这些吗?”

    李还依语气虽还算平静,语速却略微加快,显然已经很生气。

    但黄素贞更加生气,纤手猛的拍在桌子上,人也蹿了起来。

    “你见过这些没什么好稀奇,去青楼的朝廷大员不少,谁知道是不是你在苟且之时把他们的魂勾了,让他们屁颠屁颠的给你看了什么东西呢。”

    “你无耻,你才苟且了,我……。”

    “你就是苟且了,看你一口一个依依的,把自家公子的魂都勾走了……。”

    “你……。”

    两个黄毛丫头杠上后,也不知道吵到什么话题上去了,尽是胡搅蛮缠,言语中更少不了人身攻击。

    很快,双方目光中都有火花在闪,还手指挥舞,已然失去理智,若再吵下去恐怕会有欲要决一死战的冲动。

    黄岚已经脸沉如水,黑了一片。

    林乱慌忙一手拉住李还依,猛咳一声后向黄素贞拱手道:“黄小姐消怒,依依虽是我买回来的,可也不算是奴婢,依依她爹是我镖局的镖头,平时比较忙,是以无睱照顾女儿,只能委托我代为照料,我当她是妹妹般对待。”

    黄岚如今是镖局的客户,李铭是镖局的镖头,这两头都是要维护的,都不应该训斥。

    虽然林乱对黄素贞的第二印象不太好,可为了对方的颜面,也为了让李还依心里好受,他就把李还依的丫鬟身份淡去,免得黄素贞认为自个是在与一个丫鬟呕气,下不来台。

    两个黄毛丫头终于是消停了,也都感觉到了自个刚才十分丢人现眼。

    李还依悄悄的撇过头去,似驼鸟般不敢再见人,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黄素贞在沉默了片刻后,可能还是觉得受了委屈,损了面子,又开始挑事了。

    “爹,这福威镖局收留了那个人牙子,也不知道是要做些什么营生,我们不如等它做开后再看看,如果真的靠得住,我们再与林公子合作吧。”

    “贞儿放心,这点爹还是知道的,再说林公子是非分明,想必不会让那郭无错再生事端,你也不用对那个人谨谨于怀了。”

    黄岚说完,向林乱笑了笑。

    林乱明白了,黄岚这次来不仅是商谈合作,还是想看看他怎么处置郭无错。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当事人来处理吧。

    “依依,你去把郭无错叫来。”

    等李还依离开,林乱便与黄岚父女默默的喝起了茶。

    没多久,郭无错就被李还依领进了门。

    黄岚抬头撇了郭无错一眼,然后继续喝茶。

    林乱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老郭,你与黄老爷间的恩怨,我就不参与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虽然一方现在可以说是他的手下,可他还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突然离去,因为对方至今没把家人带过来。

    另一方是客户,但也不是非要拉拢住,对方虽是承自己的人力救出了女儿,可到现在也没做出过多大的表示。

    加上,林乱刚没收了郭无错的五千两,并不缺钱,所以黄岚那三百两没了太多吸引力。

    悠然自在的喝茶,静待事情结束。

    说到底,黄岚也害怕惹事上事,不敢毫无顾忌的把郭无错给杀了。须知他那富裕的家底很招官府的眼热,如果官府有了借口,扒他几层皮也无可非议。

    所以,他当时也只是唆使林乱动手处理掉郭无错。但林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会轻易下手。至于收容郭无错,实乃无心之举。

    而郭无错呢,也不是非要傍上林乱才能保命,只不过当时形势比人强,在对方强大实力的威慑下,容不得他细想。他也害怕对方会一时头脑发热,铸下无可挽回的结局。

    如今,郭无错已经过了惊恐期,心气也恢复了七八成,是以在看到黄岚父女后,先行开口。

    “黄老爷这红光满面的,今年必会鸿运当头,财运亨通哪,黄小姐也是越显秀气,九天玄女都要垂爱三分,将来恐怕是会富贵逼人……。”

    通遍马屁虽然祝词美满,却是只换得黄岚的一声鼻响。

    黄素贞沉不住气,玉手抄起茶杯泼去,淋了郭无错一脸茶水。

    “贞儿,回去了。”黄岚已经看出林乱不打算处置郭无错,也不强求,挥手告别。

    生意的事,他也依然执行。

    诱拐了黄素贞的是郭无错而不是林乱,黄岚不会将这帐算到林乱头上。

    怎么说,林乱也是派人帮忙寻回了女儿,即便林乱收留了郭无错,黄岚也不能抹杀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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