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一口花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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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瘦刀刻的面庞铺满了天地慈悲，瘦骨嶙峋的身体盛满了人间疾苦……

    那纹丝不动的枯槁僧人，广袤旷野中的细微一点……正是神州大地受万人敬仰的佛道圣僧燃空……

    ……

    当日他从四仙阴阳——东方映月的手中将周晨光救出，之后就带其朝天外剑炉不断进发。期间一直同周晨光降妖除魔，风餐露宿，磨砺修行。将原本通过飞行不倒一天的路程，硬生生延长至了数月。

    体验以凡人脚力旅行，也感受到了牧野的广袤。而周晨光这个高贵的迷剑宗宗子则亲眼见到了平民百姓的疾苦。虽曾经游历江湖但大都见到的是繁华盛景，而如今血魔肆虐过后，更是民生凋敝，哀鸿遍野。

    周晨光一开始不解，后来渐渐领悟这是燃空为了磨炼他的心性，消除其长久以来比武切磋隐藏心底的戾气，从而促进他修为和心性的大幅成长。而他也在那一刻起，将燃空认作为这段冒险旅途的人生导师、师父，亦或是一位老友。当然周晨光把他当做师父一般的存在更多一些。

    无需什么拜师礼，也没有什么口头上的约定，一个授业解惑，一个身体力行，相互间保持一定的礼序就足够了。

    而就在两个月前，二人终于来到了离天外剑炉十分接近的游啼阿奴。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燃空禅息于此，到如今仍然寸步不离。

    周晨光不解燃空到底为何会如此，但也不去问。他知道这个充满大智慧的老人，所行之事自有其道理。燃空完全可以做到辟谷不吃不喝，但还是要求周晨光每天给他带一舀深井里的清水，还特别指出是在城北一棵歪脖子树下的那口专门供牛羊牲畜解渴的井。

    周晨光性格使然，从不过多询问，日复一日，每天坚持送水。而平日里便在圣城中的一处普通百姓民宿里生活修行，低调行事，从不张扬身份。而不时也打探打探神州各地各势力的动向，当然也不忘打听打听有关天外剑炉的情报。

    而在这期间，他也只是将自己的情况通过加急信件告知了自己的师父周拙一人。至于师父有没有将自己安然无恙的信息告知父亲周千刀，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目前在神州江湖，他依然是那个被列为失踪的存在。

    ……

    ……

    叫做阿青的尉官，颇有些不耐的从塔楼里走出。提着些渍盐的花生，还是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下酒菜。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被他们老大要求，去献给这个行事莫名其妙的古怪老僧。

    他走着走着，馋劲上来便忍不住吃了几颗，一边嚼着还不忘回头瞅一眼塔楼，却发现老大正板着脸盯着他，于是只得嘿嘿一笑，把将将举到嘴边花生恋恋不舍放回篮子里。

    “唉，花生老弟啊，咱不能用肚子好好招待你咯……去吧，让老和尚好好念经超度超度你……等着明儿投胎当个神仙~~”

    阿青倒也爽快洒脱，常年的因征战而劳苦的生活，也培养出了其懂得很会自我安慰的豁达性格。所以决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真的去嫉恨老和尚。只是奇怪，一向对和尚没什么好感的老大怎么会开始好心赠予其吃的了。

    他知道老大曾经信佛，但又记得老大瞎了一只眼后就再也不信什么神鬼仙佛了。显然是心中对佛没有庇护自己而有所怨恨。可如今为何如此，他想不太明白，或许是仇恨已被岁月逐渐磨平，而心底也还对佛怀着一丝敬意吧，当然也可能只是可怜这个瘦的好似快入土的出家人……

    “和尚吃花生么……嗯，好像没听说不能不吃……”阿青嘀咕了几句，还是迈开步子朝燃空老僧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燃空的面前。

    “喂，老和尚！我们老大给你的花生！拿着！”

    客气是挺客气，但身为老兵不拘小节，嘴里完全没有什么礼数可言。

    他原本以为老头这么多天不吃饭，只喝水，会饿的无精打采病恹恹的，谁知与燃空的慈目相对，却发现耷拉着层层褶子下的和煦目光竟极为有神，隐约中还透露着一丝金光。

    就只是看那么一下，就好像听到钟鸣在耳边敲响，骤然便精神了。

    阿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便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可等睁眼再看看，却发现燃空已经是起身。见他背对太阳，也看不太清老眼中的光亮了。

    燃空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朝阿青行了个出家人之礼。接着伸出枯瘦的双手稳稳将那花生接过。迅捷有力，完全不像是什么饿了数月的样子。

    “额，老……和尚，你，你就这么收下了……”阿青说话倒也直，本以为燃空身为一个和尚会客气客气，说一堆秃驴们喜欢嘟噜的那有的没的的屁话，谁知眼前这老家伙竟然直接爽快利索的收下了。

    燃空见状笑了笑，道：“施主种了因，贫僧岂有不摘果之理？因果报应，万物难避~~贫僧亦是跳不开这轮回因果~~”

    阿青听闻满头雾水。“你这老和尚，说的些什么呀，我，我咋啥也听不懂啊！？”

    燃空只是笑笑没有回应，接着抚了抚袖袍，望了一眼北方，眉头微皱道：“蠢蠢欲动啊~~”

    然而又扭头望了一眼南方，竟噗的一下笑了。“啧，欣欣向荣啊~~”

    兴起之时，抓起篮子里的花生，塞入嘴里大口嚼动着，并露出一嘴的豁牙。

    “一口花生算作报酬……对贫僧来说，足矣~~”

    “啥报酬？”阿青听闻，一脸懵逼。“额，是老大还是谁啊，拜托你什么事了？”说着还一脸的不相信。

    燃空面露微笑，再次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巨城。

    匍匐在旷野的庞然大物，安稳无恙，似在沉睡。

    “睡够了，也该醒了啊~~”

    燃空说完，将视线挪到了从城中出来，缓缓朝这边走来的身影。

    阿青顺着视线望去，便是忍不住咧嘴一笑。“瞧啊，你那个天天给你送水喝的好徒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