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六年4月11日 晴 敲山震虎,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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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们还不得吓死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之前一直处于炎症状态身体不适的晏殊在消炎退烧之后,精神头也好了许多,虽然大口喝酒、寻花问柳之类的事想也别想,但比之前只能喝点粥的时候可好上太多了。

    一早晨他便起来了,虽然还是不好下床,但吃东西却是有了劲头。

    “咱们看待问题不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宋北云坐在旁边吃着晏殊的皮蛋瘦肉粥,吃到一半时抬起头来说道:“几个要素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们哪里知道宋北云到底是不是被抓起来了,天下人都知道宋北云被抓了,就连朝中之人也都是这样认为。再一个就是,他们也只是依照惯例办事,死士谋杀,最后朝中大怒派人来调查,派人调查者无非也就是花些钱、找些关系,再钻个漏擦个边,最后推出去几个替死鬼,事情也就了结了。即便你是重臣,皇帝总不能把整个鄂州的富商杀光吧。”

    “那你也不能啊。”

    “是啊,我也不能。”宋北云没有否认:“但他们不知道我会杀谁啊,谁也不想当那个幸运的小朋友嘛。替死鬼那一套我是不吃的,我也没有根深蒂固的关系网,光脚不怕穿鞋的。”

    “敲山震虎。”晏殊沉吟片刻后,突然苦笑起来:“若是比阴谋,我当真是不如你。”

    “阳谋你也摸不着边啊。”宋北云二郎腿一翘:“这是天赋,你学不来的。你爷爷到底是你爷爷。”

    宋北云占便宜没够,但晏殊却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谁让宋北云是他爷爷的师弟呢,辈分摆在那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不过晏殊在跟他聊天的过程中倒是认识到了自己比之宋北云欠缺的地方,那便是在大局观上的差距。到底是跟着福王爷学兵法的人。

    在他来之前,朝廷是在明处,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他来了之后,形势立刻翻转,敌在明我在暗,他们原本的精妙都变成了愚不可及。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谁也摸不透宋北云心中的想法,更不敢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因为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来了这里,那么若是其他人知道了,那这个唯一便坐实了罪状,必死无疑,生生将对方的保护伞逼得动弹不得,左右为难。

    好一手诡计,打得对方是措手不及。而如今失去了保护伞的地方豪强在白念安的国安军之下,也不过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是生是死只是这宋北云的一句话罢了。

    “你将自己暴露给了董深,意思便是……要逼他站队?”

    “是也不是,老毒瘤盘根错节,站队怎么站?即便是站在了朝廷这边,最后还能容他不成?”宋北云稀里哗啦的喝着粥:“我是给他们一个慌不择路的机会,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干的。”

    说着他拿起一个咸鸭蛋剥开后,手悬在了空中,略微这么一琢磨:“鄂州的大乱战,恐怕还得有一方出场不可。”

    “谁?”

    “那些亲近朝廷的家族,他们这次也是损失惨重,这口气他们恐怕也咽不下去。”宋北云抬头看了一眼晏殊:“带着伤再接见他们一次。”

    “我啊?我怕死啊,兄弟。”

    “我在呢,你死了老子给你偿命。”

    “见面之后该是如何摆弄?”

    宋北云抿了抿嘴:“过河拆桥会不会?你就说夏竦这番来是带着皇帝怒火而来,定是要掀起血雨腥风。说他们如果还要摇摆,定会有杀身之祸。”

    “这时候,他们肯定会不忿,说‘晏大人,我们已是决心投靠为何还会如此啊’?”宋北云开始表演了起来,惟妙惟肖之姿,引来晏殊哈哈大笑:“到时你便说,如今我重伤在身,说的已然不算,夏竦领军出身又是与那宋北云共事良久,且在朝中他是丁大人之心腹,为了功绩他不会理睬这些。”

    “那然后呢?”晏殊好奇的问道:“这不明摆着过河拆桥么?”

    “对啊,就是过河拆桥啊,况且他们还没给你搭桥不是。”宋北云摊开手:“你知道他们也死了人,但他们死人是他们的事,他们的死又不是为朝廷做贡献才死的,吃个饭遭人暗算这跟朝廷有什么关系?那要这般说,朝中要是某个大臣出去方便溺死在粪坑之中,朝廷是不是还得追封一个忠勇公?不存在的,这本末怎可倒置。”

    “你真的是坏得冒黑水啊。”晏殊感叹道:“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种毒计。我说你那三国演义之中的贾诩怎的那般阴毒,看来都是你的模子。”

    “你管那许多,就问你管用不管用吧。”

    “管用定然是管用的。”晏殊点头道:“将桥这么一拆,他们必是要想方设法保护自身周全,那事情就有趣了,届时鄂州便乱了。”

    “乱了好呀。”宋北云一拍大腿:“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好东西。刺史阵营、投降阵营和死磕阵营三支分立,斗得死去活来。到时候咱们将人这么一聚,该杀的杀该埋的埋,留下几个身子骨不那么硬朗的,在外头做做表率挂个牌坊,到时候你就等着城墙挂人头吧。”

    宋北云可是将玩人的手段耍到了极致,即便不出面就已经开始风云突变了。

    对于此别说晏殊是佩服的,就连赵性都不止一次感叹自己这些年最得意的事就是当年回了宋北云的那封信,俩人交了个笔友,不然现在辽国可能都已经一统中原了。

    这帮人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的确也是很聪明,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宋北云这个规则破坏者会突然出现。他的出现打乱了布局,也让保护伞跟黑恶势力从底部产生了分歧。

    他们敢刺杀晏殊,是因为晏殊再强也是个明面上的人,他死了朝廷再震怒也不能怎么样。但他们真的不敢刺杀宋北云,一来是宋北云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二来就是他们老早就分析过宋北云的行为模式,这种吃铁丝拉栅栏的人,甭管死士是谁家的,只要让他逮住了,那他就是想办谁办谁。

    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口供也是可以改写的,他们了解的宋北云就不是一个肯被规矩束缚的人。

    况且,他们的刺杀本身就是坏了宋北云的规矩,这件事没有善终这么一说。

    当日下午,晏殊就带着病体召见了那几家豪门的人,将这件事与他们一说,虽然他们一肚子的气愤和委屈,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而现在他们面前也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选了。

    一条接受他们原来集团的威胁,继续铁了心跟朝廷跟新法对抗。一条是彻底跟原本的阶级决裂,成为大宋皇庭的狗。

    两条路都不好走,怎么选择就看他们的了,但晏殊明里暗里也透露了,到了这一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语气中威胁之意很明显了,这些人也都说先要与家中先商讨一番。

    而与此同时,董深也在和几个当地的豪强聚首,但他是真的不敢说宋北云的事,作为一个资深的老狗,他清楚他今夜说了,明早他一家老小恐怕就要被埋在城外的深坑之中了。

    “董大人,如此急忙招我等前来,意欲何为啊?”

    董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听到对面年轻人声音,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前些日子,听闻诸位将要干件大事,却也未曾知会老夫一声?”

    “嗨,董大人言重了。对董大人来说不过便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不足为据。”

    董深眼神深邃的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前些日子朝中钦差在黄鹤楼遇刺一事,诸位可都有所耳闻?”

    “洞庭水匪,欺人太甚!”这时又一个年轻人站了起身:“清日昭昭,居然胆敢当众行凶!董大人放心,若是董大人决心剿匪,我何家定要出一份力。”

    “好好好。”董深连说三个好,嗤笑道:“你们说,这倒也是也稀奇,这洞庭水匪年年清剿年年不断,朝廷几次问责,老夫都搪塞了过去。可现如今,这水匪竟狗胆包天袭击钦差,此番老夫恐也是无能为力了。”

    几个家族的年轻人互相对了对眼神,然后其中一人起身朗声说道:“董大人勿要担忧,何兄之意便是我等之意,若是董大人剿匪,我等几人定会出钱出力。”

    董深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面上的筋肉都忍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什么狗屁的洞庭水匪,他们这番托词,明白着就是要将自己拉出去当个替死鬼。

    剿匪?糊弄朝廷还行,可这次来的可是活阎王,糊弄他?做梦去吧。董深不傻,他知道自己一家要活命的话,定是要去央求那活阎王的。

    昨日他见过宋北云后已经想透彻了,若是自己不尽可能的脱罪,那他一家老小定然是要陪着他一起命丧九泉,而要脱罪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将面前这些人全部咬死,一个都不能剩下。

    打定主意的董深决定孤注一掷了。

    他下了酒席后,趁着夜色便前往了钦差大臣的休息处,以探望之名见到了晏殊。

    两人周旋一阵后,董深突然痛哭流涕起来,将自己这些年在鄂州所受的委屈原原本本的都告诉给了晏殊。

    总结核心思想就三条:

    第一:他董深是个坚定的维新派,无论何时何地都拥护朝廷的政策。

    第二:之所以现在造成这个局面,不是他董深不努力奈何豪强太可恶,威逼利诱不让他拥护朝廷。

    第三:他有罪,但罪不至死,钦差遇刺他毫不知情,但一定会配合朝廷将贼首绳之於法,期望以此将功赎罪,等风波之后他定然奏请朝廷许他告老还乡,他有负皇恩,不配称臣。

    这些话明着是说给晏殊听,其实是说给宋北云听的,意思便是他这次一定好好配合朝廷剿灭地方豪强,而且只要宋大人饶他一命,家产都不要了,直接告老还乡。

    当然,他肯定不会放过将锅甩给那些地方豪强的,一连串控诉了豪强们多个罪状,还说清了他们怎样贿赂自己、怎么样威胁自己的全部过程。

    相当于就是直接给朝廷递了投名状。

    等他走后,宋北云从里屋走了出来,晏殊看了他一眼,而他也看了看晏殊。

    两人沉默良久之后,突然晏殊笑了起来:“这人可是真怕死。”

    “不怕死的人又有几个。”宋北云笑了起来:“他碰到了我才敢求饶,若我不出面他一定会跟你死磕到底的。”

    “嗯?这又是为何?”

    “你讲规矩啊。”宋北云拍了拍他肩膀:“跟规矩不谈条件,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何要认罪呢?但跟我就不一样了,这么个小小刺史,还不放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保护伞罢了。就他这个胆量,无非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能耐,新政的重点是地方豪强。他心里明镜一般,所以他敢跟我谈条件,我也许他跟我谈条件。”

    宋北云收回手站到了窗外:“现在你知道为何我要私下里偷偷去见他了吧?”

    “压得他喘不过气,八门遁甲留了一门,唯一的死门同时也是生门。”晏殊轻轻点头:“厉害的。”

    “你说他聪明不聪明吧。”宋北云摇头道:“这么聪明的人,当初为官梦想肯定不是高官厚禄。”

    说完,宋北云轻笑起来:“接下来就是一出好戏了,明日去黄鹤楼转转?”

    “不了不了不了……”晏殊连连摆手:“去赏樱如何?”

    “鬼要跟一个男人赏樱。”松北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看你肚子上的肉,五花三层的。”

    “我这都瘦不少了。”晏殊抗争道:“得瘦下去半扇猪了。”

    剩下的时间,他们的事情就是等了,等着鄂州三方互相撕咬起来,只要有缝隙就能往里头插东西,这招宋北云轻车熟路。

    果不其然,从第二天开始,鄂州的风向就开始有了变化,最开始接战的是两个阵营的豪强,毕竟人都给杀了,那算是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况且这头朝廷还在后头虎视眈眈,如果不加快进度,真的等朝廷运作起来,百年基业恐怕是要毁于一旦的。

    他们斗法的方式也很有趣,别看两边都是盘踞多年的地方门阀,可真正的对抗还是需要最简单的肉搏才能拳拳到肉。

    先是骑墙派的倒戈,他们为了将自己的忠心表露出来,用的净是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快准稳狠。从最开始的断绝往来,到最后互相将对方所犯下的罪行无脑揭露,一时之间整个鄂州风雨飘摇。

    这时董深下场,他先是不动声色的各打三十大板,依法小惩大诫,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两方都觉得以前给他上的供没白上,于是乎他们也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先是从文斗变成了武斗,先是组织乡民、佃农械斗,私斗之风巍然而起。杀红了眼之后便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连日来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有人暴毙于街头,而一查身份几乎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阶段其实还是骑墙派落了下风,而就在这时,董深突然换了风格,他一把将手伸到了两个阵营的脖颈处,开始严查严办,一时之间整个鄂州的气氛陡然动荡了起来,四处都是复审讨冤之案。甚至于数十年前的陈年老案都会被翻出来复审,锒铛入狱者超了百人。

    这地方豪强一看,谁也闹不明白这董深是中了什么邪,但几次邀请也都被他拒绝后,这帮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董深才是背后的老虎,他现在为了自己的活路要将这些乡绅世家给全部吃掉才算太平。

    于是三方终于混战到了一起,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幸亏官家去了长安,不然现在他头疼的要命。”

    晏殊站在黄鹤楼上当初他被刀捅的位置,看向下头的江城,嗤笑起来:“这一刀我不亏了。”

    “差得远呢。”宋北云一旁眺望远处:“这才多久,最少还有半个月,咱们才能出手。”

    现在当地的大家族已经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他们开始动用盘根错节的根系想要制裁董深这条疯狗,但问题来了,皇帝西巡去了,监国的是福王爷。而且因为钦差在此地遇刺,朝廷本来就是暴怒,这个时候突然下令撤换刺史,那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打自招么?

    于是鄂州豪强的求助就如泥牛入海没了消息,他们心中也愈发的焦急了起来,于是便开始造谣生事,甚至已经开始联系当地守将,想要发动兵变了。

    但谁曾想,地方守将现在就是个粽子,里外里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上来宋北云就夺了他们的军权,国安军早就掌控了鄂州的局势,守将心中端的是有万般无奈,但却根本没法子干任何事情,反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鄂州多部军队开始换防,这军队一换防,眼皮子底下都成了陌生人,哪里还会有人响应兵变之事。

    折腾来折腾去,许多人都发现了不对劲,但事已至此想要坐下来协商都不可能了,已经是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得善终的结果了。

    随着他们斗争的白热化,越来越的证据和证词都出现在了晏殊的手中,光证人就有十五人之多了,想要整治的话现在已经可以动手。

    但宋北云却让他再等等,说是再等半个月,整顿鄂州就如履平地了。

    晏殊不太了解,毕竟他的斗争经验还是有所欠缺,不过旁边有一个斗争经验丰富的宋北云,他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跟着看了十几日的乐子。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清明之后时,整个鄂州豪强的家底子基本上都现光了,这时宋北云一声令下,白念安就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带着人横扫了整个鄂州,到处都有破门悲戚之声,到处也都是走动行贿之人。

    但行贿归行贿,总该要找到说的上话的人吧?他们找到晏殊,晏殊说身体不便,不见客。他们找到疯狗董深,董深连搭理都不搭理。

    原本以为钱财能通天的地方乡绅们这一下都傻眼了,看到鄂州局势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连跑路的机会都错过了,除了在家束手待毙之外,几乎是没有了别的选择。

    底牌亮光了,保护伞全打开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抓了一百四十人,豪强的家产罚没了数百车。

    但这还不够,最重要的诛心环节终于要开始了,晏殊作为主审,夏竦作为陪审,开始利用手头的证据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诉讼。

    鄂州大大小小豪门一百八十户,其中被抄家的就有九十七户之多,被罚没所得者近七十户,罪状的摞在一起超过一人高。

    晏殊将他们的罪行公布于众,鄂州百姓群情激昂,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为了平息民愤,大宋一般用在谋反篡位者身上的斩立决在鄂州一共下达了七百五十五次,包括了看家护院、打手、豢养的杀手,甚至连依附在豪门之下的奸商泼皮都没剩下,什么逼良为娼什么巧取豪夺,这都不算巧立名目,基本属于先砍再审没有冤假错案的那种。

    江城外的法场日日血流成河,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但这还没到最后大结局。

    真正的重头戏却是那些世家之人本身的审讯,百年家族一朝血洗,真的是让百姓解恨。而为首的何、吴、陈、孙、李这几家,那更是叫一个惨绝人寰。

    大宋本已几乎废除凌迟,只在法典之中有记载,但这几个家却不知道招惹了哪路瘟神,为首的几人生生给判了个凌迟处死。

    执行当日,他们由原本皇城司里的尚刑司刽子手行刑,大多数人都是足足刮了得有一千多刀才算咽气。

    那惨状吓得不少体量比较小的乡绅纷纷纳头便拜,说什么为了体恤朝廷不易,捐赠家中财物之类的。

    宋北云全程没有露面,只是在观摩凌迟行刑时,换了一套衣服混在兴奋的百姓堆里看了一场人间少有的盛宴。

    “不行就别看,吐成这样你也不嫌丢人。”

    宋北云捂着嘴蹲在墙根,他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是哇哇的吐。旁边在那吐的人可不少,大多都是想看个热闹的百姓,毕竟这玩意真的超过了正常人类能接受的范围,大部分人都顶不住这么个刺激法……

    “妈哟……”宋北云蹲在那打了个冷颤:“我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晏殊哈哈一笑:“你看我,我连看都不看。”

    等宋北云好不容易站起来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老子可是给你报仇,你居然嘲笑老子?你这种人就该死。”

    “别说这个了,还有不少纳了投名状的乡绅在里头关着呢,你怎么个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破财消灾吧。家产就不没收了,总归是要有人给改革做表率的。”宋北云拿出手绢抹了一把嘴:“到时候收购田地的时候,希望他们痛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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