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〇章 绚烂虹彩

    

    “废话不多说，毕竟时间有限，还是先看看效果为好。”荆燚没给轻雅留消化的时间，快速对巫芷卉道，“小童儿，你先随便改变一个状态，让我们看看效果。”

    巫芷卉应声，随手弄弦几声，庄重道：“细雨。”

    然，话音散去，周围的雨势却没有任何变化。

    轻雅下意识地搂紧单玑，将她好好护在自己身边，转头左右望望。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希望不要伤到单玑才好。

    正想着，轻雅的肩头被碰了一下。轻雅迅速甩头看过去，正对上荆燚递过来一样东西。

    “这是计时用的沙漏。”荆燚说着，把沙漏塞给轻雅，道，“你把它转一下，在沙子漏完之前，这雨势会应令而变。”

    轻雅接过沙漏，如言照做，而后，皱眉看着下落很快但数量很少的沙子，道：“大概需要多久？”

    “半刻钟左右吧。”荆燚瞧着轻雅的表情，笑吟吟道，“这时间不算长了，毕竟乐声要先传到天上，然后给云层反应的时间，之后，雨滴下落也要有时间。总得加起来，半刻钟不算长了。”

    轻雅才不信地看着荆燚，道：“真的吗？”

    荆燚笑吟吟道：“当然是真的，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轻雅看着他，骗不骗这回事，呵呵，谁知道呢。

    荆燚被他看得发毛，但是心里莫名很是满意，道：“你这呆娃子，总算知道怀疑别人的说辞了。这是个好习惯，要保持。”

    轻雅不解地眨眨眼，道：“明明是你耍人次数太多，怀疑你，难道还赖我吗？”

    荆燚笑眉一挑，道：“这个世界的时辰刻度还比较模糊，能够实际测量的东西也有限制，所以算起来比较不好说明。当然，你要想听，我可以算给你听。”

    轻雅立刻应道：“我要听。”

    荆燚微怔，轻笑一声，直接道：“在我原先的世界，时辰用分秒计算，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同时，在我们那儿，三丈为十米。你先记下这个，然后我来给你算。”

    稍顿，也不待轻雅反应过来，荆燚就继续说道：“声音传播速度，与传声介质和温度有关，这里没法具体测量，只能粗略估算是三百多米每秒。一般，积雨云位置都不高，离地一千米左右就有，效果也不大。但很显然，咱们所在的位置，早已高于了所谓的一千米，并不适用。而随意调用空气中的水汽，也会影响正常的自然平衡。所以，我们今天演示的这个拥有各种效果的雨层云，处于万米高空之上，也就是三千丈的位置。也就是说，光乐声传播上去，就需要花费三十秒。”

    “当然，这个祈雨产生的雨层云，也和平日的雨层云不同。为了不影响平日的气候变化，这个云朵整体，都处于极高的位置。有任何不良反应，都会在高空化解，不会降到地面来。非常的方便。不过，无论是雨层云还是积雨云，都需要反应时间。毕竟，在地面上看到的雨，却是在空中分分合合，游移不定的水汽。而从水汽凝聚成确切水滴的过程，大概需要两三分钟。

    “之后，雨点自高空坠落。它会经过重力加速度与空气阻力的磨合，变成一个匀速下落的小水珠。这时，雨滴下落的时间，会和雨滴的大小有关系，雨滴越大，速度越快。不过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超过五分钟。所以，在这个七分半的沙漏倒光之前，雨势一定会改变的。”

    正说着，周围的雨声忽然小了不少。

    纷纷细雨，随风飘落。

    柔和烂漫，应日光成虹。

    是的，因为这雨只有头顶的一片，所以，周围的日光依旧会洒入雨内，形成漂亮的虹彩。

    “哇，好漂亮。”

    单玑抬头看着虹彩，笑颜明媚。

    “嗯，正好七分半。”

    轻雅看着手中的沙漏，落下最后一撮沙子。

    单玑无语地看着轻雅，道：“什么就七分半，那是你师父忽悠你的。这种东西变化特别快，根本不是能通过计算精准推算的东西。要是凭感觉我还信，算，呵呵，绝不可能。”

    轻雅不解地眨眨眼，别的时候是不是他不清楚，但是，刚刚按照师父的方法来算，的确是七分半。

    然而，还没待轻雅继续想清楚，单玑忽地伸手过来，摸着轻雅衣服的口袋。轻雅被摸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有躲，任着单玑到处乱摸，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而后，单玑忽然一推，把轻雅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君，你把真气护体撤了。”单玑稚气道，“你需要直接感触下落的雨滴，才好感觉你要找的大气层的气息。所以，真气护体没用，暂时撤掉比较好。”

    轻雅点头，撤掉护体真气，让自己沐浴在雨中。

    冰凉的雨滴落在身上，轻雅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呃……

    轻雅大概明白单玑刚刚在摸什么了，应该是在摸自己身上有没有会被打湿的东西，如果有，就要收起来才能淋雨。不过，轻雅习惯了把东西放在树屋里，随时都能拿，所以，他身上没有怕湿的东西。

    雨，很凉。

    其实，周围也很凉。

    但是，轻雅还是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雨的温度，居然比周围原本的温度要凉得多。

    好神奇。

    轻雅呆呆地伸手接着雨，完全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后面，单玑看到轻雅的状态，转头对荆燚道，“师父，再让巫童试试别的效果吧，我盯着君上。”

    荆燚耸肩，道：“现在试别的效果，他根本听不到。”

    “他不需要听到，只需要感觉到。”单玑稚气道，“师父不用特别给他量化什么规则，他自己会寻找到他需要的规则。”

    荆燚默了片刻，转头示意巫芷卉，算是赞同了单玑的说法。

    巫芷卉得令，手中音阶变化，断续换了好几种方式。

    因为祈雨效果的时辰有限，巫芷卉没有等上一种雨势变化完毕，就继续弹了下一种雨势。

    当然，这并会造成云朵中水汽的聚集混乱，反而可以节省时间，让每一种雨势变化的间隔缩短，从而展现更多种的变化效果。

    很快，在巫芷卉的琴音指令下，雨势忽大忽小，间有雷鸣，很是有趣。

    轻雅沉浸在雨势的气息温度中，并没有听到琴声指令，但是，他却忽然感觉到了琴声的指令。

    那些琴声指令，混杂在雨滴之中，随着改变雨势的第一批雨点，回落了下来。

    莫名的，轻雅想笑。

    就好像，听上去很高大上的祈雨，对云朵来说，只是一种杂质。因为杂质进入了云朵，所以要被云朵借用雨滴排出，如同用眼泪哭出沙子一样。

    不过，同样夹杂着寒气的乐声，让轻雅恍有所悟。

    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

    轻雅默默感受着雨滴的寒意，直到云销雨霁，才恍然回神儿。

    “我好像摸到一点门道了。”轻雅看着手心绽开的雨滴，道，“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怎么能让自己的真气到达那样的高度。感觉还是做不到呀。”

    “你湿透了。”单玑拿来毛巾，往轻雅脑袋上一蒙，可劲儿的揉，道，“擦干净再说话。”

    轻雅怔了怔，摇头扯下毛巾，道，“我看你不是想擦干我，就是想揉我。”

    单玑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否认，却也不当面承认。

    轻雅真气一运，拂过衣衫，抖去水渍，道：“你不要打断我的问题，不然我等下就忘了。”

    单玑一嘟嘴，被嫌弃了很委屈。

    轻雅看着单玑的小表情，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对荆燚道：“师父，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知道。”荆燚笑吟吟地应声道，“其实很简单，顺其自然就好了。”

    轻雅一脸懵逼，道：“顺其自然？这不可能的，我外放气场，一百丈就很勉强了。顺其自然的话，连一丈都没有。”

    荆燚笑吟吟道：“你试过吗？”

    轻雅一噎，道：“没试过，可这不是能想象到的吗？”

    “那不一样。”荆燚耐心讲道，“我们所在的地面，无论看上去有多么的平，都改变不了它是个球状物的事实。所以，你往周围外放气场，其实是强制让真气走了一个弧面。这，的确需要你主动的压制。”

    稍顿，荆燚继续讲道：“但是，往上是不一样的。从这里到天际，这是一个直线距离。一般在没有外力的状态下，物体沿直线运动是必然的。所以，你只要外放真气，让乐声把它送上天际就好。”

    轻雅一脸蒙逼地看着荆燚，说得很简单，可他没听懂！

    荆燚忍笑看着轻雅的表情，咳嗽一声，转向巫芷卉，道：“小童儿呀，你休息好了吗？”

    巫芷卉抬头，脸色有些苍白。

    尚承宇给巫芷卉喂了些红糖水，道：“卉儿冷了，还请稍待片刻，让她暖暖的。”

    荆燚点头，转头看向轻雅，道：“瞧见没，这就是技巧类祭祀礼乐的后遗症。因为当你用技巧的时候，就相当于承认你在这个过程中，老天爷才是主导。所以，在这期间引发的所有问题，都是不可控的。比如最简单的，雨滴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