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鲜活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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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坂悬楼,六街七宅,如梯台逆升。故六条绕行九坂的环街,皆取“台”名。自上而下:仙台里、天台里、琼台里、瑶台里、鸾台里、露台里。



    露台近地,故取露水之名。鸾台多鸟雀,因而名之。“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之佚女“,摘《楚辞离骚》之句,为台名。诸如此类,皆有出处。



    六街之间,辟有上下坡道。称“坂道”,用于进出二崤城,直通九坂坞。前后各一,计十八坂道。



    坂道,类御道。与之相接,称里道。换言之,坂上六条环街,皆属里道。



    物料齐备,机关就位。蓟匠营城,月起千楼。便是洛阳百姓,亦见惯不怪。



    函园借洛阳水运之便,座座高楼拔地起,速度惊人。



    园中通行《蓟法》。蓟王宽法严律,耻于蓄奴;口说无凭,书为证,从不白用人。种种利好,天下皆知。



    更加不可,隐匿人口。



    八月案比,登记造册。函园有民一万三千户。计三十余万众。



    九坂悬楼,六街七宅,三千大户,家仆婢女,优伶舞姬,皆算在内。户均百口,实属平常。



    如此算来,洛阳百姓已有三成入园安居。足见民心向背。



    车过露台里,便落平地。街衢纵横,交错闾里。列肆坊间,车水马龙;摩肩接踵,鲜活人声。衣食住行,与蓟王都,别无不同。八方来客,四海乡音,皆称蓟人。蓟国名产,随处可见。蓟国署寺机构,如将作寺、四方寺、学坛、女校,亦设分支。以函园为轴心,辐射整个京畿,将蓟国一切便利先进,自上而下,放之四海而皆准。便是函园存在的重要意义。



    车入遗芳里道。便有一众小黄门,飞奔引路。



    别馆大开中门。前车开道,护王驾入院。



    曲廊下所立之人,正是面色苍白,薄唇如血,长袍似墨,身飘如雾,垂垂将死的,大长秋兼尚书令曹节。



    “老奴拜见王上。”曹节领院中黄门,跪地行大礼。



    “老大人速速请起。”刘备和颜悦色:“往后无需行大礼。”



    “老奴遵命。”曹节领命起身,卑躬相邀:“堂内已备薄酒,请王上赴宴。”



    “如此,孤与老大人同往。”刘备亦伸手相请。



    二人一前一后,穿曲廊,过前庭。拾阶而上,步入中堂。



    恭请刘备居主位,曹节陪坐侧席。史涣奉上礼单,由心腹小黄门,转呈曹节。



    老眼神光乍现。蓟王礼单,何必多言。



    “王上厚爱,老奴愧领。”曹节亦不推迟,再拜入袖。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刘备云淡风轻:“老大人,身体安康否。”



    “一息尚存,仍可一用。”曹节谄笑。



    “常闻盛年而殂,老之将死。”刘备叹道:“能人活到老,着实不易。”



    蓟王有感而发。大将军何进与大长秋曹节,二人正是言中所指。



    曹节稍作思量,便已醒悟:“进退之间,取舍有道。不敢欺瞒王上。老奴亦是身染重症,人之将死,方才顿悟。张常侍,亦如老奴这般。若非大将军逼迫太甚,黄门与外戚,或可转圜。朝政时局,亦不会沦落至此。”



    “老大人言之有理。”蓟王当年披丧送亲,险屠大将军满门。事后急流勇退,辟祸就国。试想,千里国土,千万国民,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十万精兵拱卫,自当稳如泰山。今八关铁壁,陵城高绝。三足乌,移动坞堡。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进退随心,何其快哉。



    见时机已到,曹节目视帘后。



    便有一宫装丽人,娉婷袅娜,捧盘而出。



    明媚华室,香风先至。螓首蛾眉,玉色琉璃:“安素拜见王上。”



    闻香视之,人间绝色。



    刘备异样忽生。虽是初见,为何似曾相识。



    曹节偷看蓟王神色。见无半分贪恋,终是安心:“乃老奴义女,化名安,行走二宫。”



    此时此刻,蓟王终于寻到出处:“可是‘竹书’所录之女。”



    话说,为找寻家中七位小姐姐的出处,刘备辗转从秦太仓处,获得竹书记录。不料众人皆能对应,唯有排行第五的黛儿姐例外。黛儿姐峨眉似黛,青丝如墨。乃七姐妹中唯一汉家女。竹筒中,这位‘安’姓安息国女子,无论发色、五官、体征,皆与黛儿姐有大出入。



    正因出入极大,故记忆尤深。今猛一见此女,便觉似曾相识。



    “正是小女。”曹节叹道:“彼时若知辽东田韶,乃为王上所求。老奴何必多此一举。”



    “果然是老大人,暗中调换。”刘备涣然冰释。所有关于七位小姐姐的前后诸情,今已尽知。



    “如王上所知,七女乃是前窦大将军,为先帝所养。岂料七女尚未成人,窦大将军已兵败枭首。后遇辽东豪商田韶,入京求取异国婢女。老奴便做主,将七女转授。又不忍养女离京,于是以秦太仓之女,暗行调换。”



    一切皆如刘备所料:“老大人用心良苦。孤亦为人父,自能体会。”



    曹节言道:“老奴平生,树敌无数。恐身后之事,不能保全。故请王上驾临寒舍,斗胆求为养女庇护。”



    刘备言道:“此事易耳。然,老大人可否实言相告。”



    闻此言,曹节亦不意外:“王上欲知何事?”



    刘备看向曹节义女安素:“素公子,究竟是何出身。”



    曹节一声长吁:“王上既问,老奴不敢不答。此女乃桓帝与安息公主之后。”



    “可是与酒家安氏之女。”刘备又问。



    “正是。”曹节叹道:“安息旧俗,兄当配妹。安世高为王子时,安氏便是王妃。后安世高,身入佛门,安氏不离不弃,同来大汉。对外只以兄妹相称。实则夫妻耳。后桓帝与安世高相交莫逆。安氏常侧伴左右。日久生情,诞下一女。为掩人耳目,只说是安世高之女。桓帝后为安氏,建胡姬酒肆,下掘密道,直通云台……往来相会。”



    刘备目光所及。安素看似无动于衷,却心生巨浪,似也初闻。



    “赵常侍冠上‘附蝉’,曾无故遗落在永巷令徐奉尸身。此事,何人所为?”不料蓟王竟有此问。



    曹节龇牙一笑:“正是小女暗中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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