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三十六话：毁灭的王城

    洛丹伦的王庭，剑拔弩张的气息并没有在泰瑞纳斯国王的话语中消退，完全没有任何辩解和回应的阿尔萨斯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站在露台边缘上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和愧疚后，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父亲，你老了。”

    噌！

    闪烁着冰蓝色符文的魔剑霜之哀伤腰间出鞘，以阿尔萨斯为圆心的地面瞬间爬满漆黑色的浮冰，寒冷和死亡如同深渊一般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卫兵们如林的长戟开始不自然的颤抖，站在最前面的乌瑟尔直面着阿尔萨斯的锋芒高声呼喊：

    “不要惧怕，圣光与我们同在！”

    一圈成十字型的虔诚光环从大骑士的脚下扩散，温和的圣光化作心灵和躯体的壁垒保护着在场的每一位士兵，急促混乱的呼吸声在军官的呼喝声中迅速平息，各个射击点位的皇家卫队弩手将准心锁死了中央的两人。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泰瑞纳斯国王皱着眉看着如同地狱魔王一般的儿子，最让他心痛、疑惑的正是阿尔萨斯那对琥珀色眸子里淡然的神色，在政坛、战场上纵横一生的老国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敌人，古井不波的目光里不悲不喜，仿佛他现在大逆不道的行为根本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痛心疾首的老国王从没有想过阿尔萨斯能从乌瑟尔和这么多战士的手中逃掉，他不想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以叛逆的姿态被击杀在王庭之前。

    “阿尔萨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放下武器，你还可以在历代国王的雕像前忏悔。”

    “太晚了，父亲。”

    没有理会那最后通牒般的语气，阿尔萨斯自说自话般的叹了口气，除了多林和隐身的克罗米，在场其他人并不知道王子口中的“太晚”那背负的含义，王子自嘲地笑了笑，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突！突！突！

    强弩破空，镀银的破魔箭头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如同下了一场密集的箭雨，所有的雨点都打在了王庭的中心。

    叮叮叮……

    金色的圣光护盾在箭矢及身的前一刻恰好的罩住了阿尔萨斯和多琳两人的身躯，这些破魔的箭矢并不能有效针对正义的圣光，最前方的乌瑟尔看着圣光竟然被用来庇护这些肆无忌惮的恶徒，不由得怒气勃发的发出咬牙切齿的吼声：

    “圣光之耻！”

    怒吼声中，乌瑟尔踏步直冲，圣令的光芒在战锤上闪耀，拔出霜之哀伤的阿尔萨斯一剑横劈，金铁交鸣声中，这一对师徒双眼近距离的瞪视着彼此。

    “阿尔萨斯，你……”

    角力中的乌瑟尔刚说出半句话，就突然感觉战锤上的力量一松，在面前的阿尔萨斯踏着幽灵般的鬼步迅速出现在他的身后，眼神一凝的大骑士连忙唤出复仇之盾挡住背后的锋芒，但肩膀上的铠甲还是碎裂出了一丝血线。

    没有同死亡骑士作战的经验，乌瑟尔连忙用圣光轰开步步紧逼的阿尔萨斯，士兵的惨呼声直接没入他的耳朵，侧目一瞥，那个会飞的女骑士已经冲入了皇家卫队的防御阵线。

    充满机械、现代科技流线感的咆哮雄狮战锤在多琳灵活身姿的挥舞下如同一颗闪耀着圣光的流星，微型反应堆供给着能量加压的动力，在尾部喷射火光的助推下，直接砸翻了皇家卫队组成的盾墙。

    嘭！

    凹陷的盾牌，吐血的士兵感觉自己仿佛被攻城锤正面砸了一下，倒翻的士兵们滚成一片，没有痛下杀手的多琳只觉得背后圣光一闪，野兽般的直觉让她习惯性的侧身，一道神圣震击正好从她的肩膀擦过。

    “偷袭我？”

    多琳忍不住瞥了眼浓眉大眼的乌瑟尔，这个大骑士害怕自己去屠戮士兵，竟然在和阿尔萨斯作战的间隙还出手相助袍泽，为这位圣骑士的品性点赞的多琳只能在内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在她的眼中，阿尔萨斯高悬的利刃已然抓住了乌瑟尔这一瞬间的分心。

    噗嗤！

    斜劈而下的魔剑破开了乌瑟尔的复仇之盾，凝练的死亡之力撕开了圣光灌注的护甲，在大骑士的闷哼声中，在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创伤。

    “战斗中不要分心，老师，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阿尔萨斯难得的说了一句，魔剑攻势不停，难以招架的乌瑟尔没过几回合就被打倒在地，冰冷的战靴踹在大骑士的腰腹，落败的乌瑟尔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摔倒在庭院的中央。

    王子没有理会挣扎起身双目喷火的乌瑟尔，琥珀色的眸子瞬间锁定了在躲在卫兵身后的那几位穿着法袍的皇家法师，奥术魔法的气息刚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在阿尔萨斯眼里，这些操弄魔法元素的法师往往会将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安静点。”

    低声闷喝一声，死亡之力在阿尔萨斯的控制下从地面飞速蔓延，这几位隐藏在人群后被皇家供奉的法师立刻察觉不对，纷纷激活护身的魔法护盾，但迅捷的死亡之力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机会就爬上了他们淡紫色的护盾，纠缠扭曲的力量宛如一根根带尖刺的藤蔓扎入蛋壳状的魔法元素。

    在皇家法师们的惊呼声中，这些纯粹的死亡之力直接冻结了他们吟唱的咒文，心灵冻结，脖颈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绳索吊起，双手卡住咽喉，痛苦挣扎的法师们被阿尔萨斯直接提到半空中陷入了窒息。

    死亡之力如同蚀骨之蛆般钻入了他们学识渊博的脑袋，头疼欲裂的法师们感觉身体和灵魂正在被逐渐分离……

    “啊……滚出去……不……”

    痛苦的哀嚎声中，这几位法师在士兵们惊悚的目光中落回了地面，浑身战栗的法师们片刻后重新睁开了眼睛，疲惫的瞳孔里黑色的死亡之力一闪即逝，保护他们的士兵们还没出声询问，一发燃烧着烈焰的火柱就直接在人群中炸开。

    “快，快散开！阻止这些施法者！”

    疾呼的军官们完全没想到这些神秘的法师们突然倒戈，扎堆盾墙的卫兵成为了最好的靶子，升腾的火焰风暴中，这些套在铁罐头里的战士们直接散发出烤肉的香气，被死亡之力入侵，丧失了自我意识的法师们迅速扩大着洛丹伦皇家卫士的伤亡。

    “畜生……”

    挣扎着爬起的乌瑟尔伸出颤抖的手臂抓向跌落在自己身边的战锤，青筋崩起的手掌抓裂了崩碎的地板，死伤惨重的王庭让他的内心陷入痛苦，阿尔萨斯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子，他的战技、他的骑术、他的思维……

    无数的过往成为了乌瑟尔无法泯灭的心结，此刻化作最为锋利的尖刺，一根根扎在他的心防。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