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十八话-燃烧的城市

    斯坦索姆，通往城外河流的排水渠。

    半圆形的管道口外，淅沥沥的流水已经被血液染得殷红。

    在渠道外，三米多高的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松开手里残破的尸体，这个已经看不清面目的男性尸体在腰间别了一根精致的短笛，怀里还搂着一个半大的男孩，但在黑暗力量的穿刺中，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弗雷斯特恩和老烟鬼弗拉斯·希亚比，我认得这两个家伙，没想到还真给他们找到了逃跑的地方，他们肯定没想到，这条“逃生通道”却刚好撞到了玛尔甘尼斯大人您的手里。”

    面色惨白的诅咒教派巫师马勒基在玛尔甘尼斯的旁边拍着马屁，跟随着恐惧魔王从城里悄悄撤退的他如同仆人一般恭敬的站在一边。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玛尔甘尼斯对马勒基谄媚的态度十分满意，将掌心里抽出的生命能量吸入体内，将弗雷斯特恩一家当做甜点品尝的恐惧魔王瞥了眼身后正在转运物资的诅咒教徒们，开口命令着身边的巫师：

    “玛勒基，我需要你守在这里，继续经营诅咒教派，阿尔萨斯会追捕我直到诺森德，你需要继续扩散瘟疫，等年轻的王子从北地归来，他会成为亡灵天灾的代言人，而那时候，你们诅咒教派要成为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顿了顿，玛尔甘尼斯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他感觉自己远处的分身在年轻王子的圣光打击下破碎成一地的蝙蝠，虽然没有踏入展开的诺森德传送门，但也给年轻王子的复仇指出了方向。

    想到这里，恐惧魔王满意的笑了笑：

    “喔，我留在城里的分身被小王子和他的朋友们消灭了，但没有关系，他肯定会来诺森德找我的。马勒基，你也赶紧撤离诅咒教徒，分出一部分无关紧要的家伙和我一起去北地迎接王子的到来。”

    “遵命，大人。”

    ……

    就在玛尔甘尼斯从斯坦索姆悄悄撤退的时候，城内燃烧的市政厅门口，洛丹伦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整个屠城战役的清点工作。

    浓烟滚滚中，堆起的尸骸在火焰中焚毁，身披污渍白袍的牧师们来不及为逝者祈祷就赶往士兵们搭建的临时医疗点，利用数量稀少的圣水和残存的圣光在临时搭起的木板上进行露天治疗。

    此刻，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机械战甲不离身的女骑士多琳拄着战锤斜靠在墙面上，她的身边站着默不作声的黑甲战士阿尔萨斯，这几天看惯了生死的多琳眼神平静了许多，从第一天亲手敲碎了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到突破一群僵尸的封锁，再到一个个活生生生命的逝去。

    圣光从充盈到暗淡，她的身心都疲惫不堪。

    但她知道，一直沉默如同机器一般的阿尔萨斯，比她承受着更大的精神折磨。这里是他的家乡，哪怕他如今拥有了改变一切的力量，却只能目视灾难再一次发生。

    “三天了……死了这么多人。”

    嘴里悄悄的呢喃着，闭着眼睛将脑海里那些血腥记忆驱散的女孩用心灵链接问着身边的同伴：

    “阿尔萨斯，刚才玛尔甘尼斯利用分身引诱王子去诺森德，这么直接的引诱方式，会不会引起王子的疑心？”

    “怒火中烧的人可不会那么理智。”

    默默地回了一句，阿尔萨斯抱着双臂钉在原地，淡漠的眼神顺着污浊的广场凝望着远处正在清扫的士兵们。

    污血顺着凹槽渗入石砖的细缝，从头盔的空洞中嗅着空气中焦糊的气息，阿尔萨斯的内心逐渐冰冷，三天的屠杀比他预想的要顺利许多，除了最开始玛尔甘尼斯造成了一点小麻烦，后面再也没有遇到恶魔更加强烈的抵抗。

    市民、亡灵，成堆的尸体扑正在道路的两侧，就像一道引导线将年轻的自己引向了市镇大厅，而玛尔甘尼斯，正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就像多年之前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那个恶魔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阿尔萨斯“自己”身上，跟随在年轻的自己身后，客串着沉默护卫的角色，阿尔萨斯现在已经逐步适应了站在看客的角度去重新体会自己经历的痛苦。

    灾难就像磨刀石一般在不断打磨着他的心境，除了保护年轻王子和屠杀已经变异的亡灵生物，阿尔萨斯没有对任何一位活着的斯坦索姆居民动武，他只是在静静地看着往昔的自己，在同玛尔甘尼斯的屠杀竞赛中，从屠杀子民的愤怒到感同身受的压抑、悲伤，再到疲惫后力不从心的自我怀疑，最后在血与肉的深渊中沦落至复仇的疯狂。

    曾经向往圣光的王子，逐渐变成渴求一切力量的复仇者。

    嘴唇有些干裂的阿尔萨斯静静地目睹着曾经的自己双眼攀上疲惫、疯狂的血丝，喝令士兵消灭一切罪孽和污秽。

    此刻的阿尔萨斯，已经提不起任何闲聊的兴趣，如果不是怕永恒龙偷袭，还有考虑到多琳孤身一人的感受，他甚至想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一间房子里静静地思考。

    心灵链接相通的多琳感觉到阿尔萨斯的心绪，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阿尔萨斯，你是在担心那群永恒龙么？”

    “是的，这一切太顺利了，那边的我已经开始和玛维恩谈论北伐诺森德的渡船，可能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踏上诺森德，去面对霜之哀伤……”

    “霜之哀伤？”

    闻言，多琳忍不住瞟了眼阿尔萨斯的腰侧，那里现在只挂了两把振金打造的利斧，想起那柄镶嵌了两颗无限宝石正被收在随身空间里的霜之哀伤，多琳在心灵链接里不由得多提了一句：

    “不会发生什么神器冲突的事情吧，我原来在穿越时空的小说里看到过类似的桥段。”

    “这……只有看了才知道了，而且过去的我拔起了霜之哀伤后，我们可能还需要假死一次，才能继续跟在他的身边，去避免历史被恶意破坏。”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本应对这一切最清楚的“导游”克罗米却跟着先知麦迪文跑了，留下了他和多琳只能自己闷头前行。

    “避免历史被破坏……”

    听到阿尔萨斯的话，若有所思的多琳在心灵链接里低声说道：

    “阿尔萨斯，历史……是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只是围绕着时代主角旋转的吗？我悄悄放走的那一家人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他们真的很可怜。”

    闻言，阿尔萨斯安慰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多琳想救下一些无辜者，这又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的呼喊，套在铁罐头里的阿尔萨斯眼神温柔的看着有些低落的女孩：

    “或许克罗米会知道答案，但别担心，我相信只要大势不变，反攻燃烧军团的时候，我就不会被什么时间线的修正所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