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十二话-危险的边缘

    东瘟疫之地北部的城市，斯坦索姆，一座拥有着数万人口的大型城市。

    阳光洒在白色的墙砖上，微风和煦里响起鸟儿的鸣叫，虽然行人神色有些匆忙，但这里依旧保持着难得的平静

    凝望着斯坦索姆高耸的城墙，将自己套在黑色盔甲里的阿尔萨斯眼神沉重，他很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些往来的行人很快就会变成失去自我的僵尸。

    哪怕知道这座城市的悲惨命运，但能重新看到灾难前的斯坦索姆还是给一直深陷于过往阴影的阿尔萨斯带来一丝慰藉。

    当然，如果耳边没有远处那三人争吵的声音，可能会更舒服一些。

    阿尔萨斯将目光落在军阵前方的三位首领，在那里年轻的王子正面红耳赤的同乌瑟尔争辩着，听力极佳的他和多琳两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年轻王子的话语：

    “乌瑟尔，我们来晚了，这些人都已经被感染，尽管他们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他们转化为亡灵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什么？但这不是你布置士兵伤害人民的理由。”

    乌瑟尔明显没有想到眼下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但年轻王子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他瞪大了眼睛：

    “别无选择了乌瑟尔，不能让人民落到恶魔的手里，整个城市都必须被净化！”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愤怒的大骑士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宛若一头须发斑白的老狮子，那凌厉的双眼散发出蓬勃的圣光气息，将被忤逆的年轻王子那可怜的自尊心刺的生疼。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恼，脸色微红的年轻王子毫不示弱的踏前一步，用手指点向大骑士的胸甲：

    “该死！乌瑟尔，作为未来的国王，我命令你杀光全城的居民。”

    “你还不是国王，孩子，就算你是，我也不会遵从这种命令的！”

    “那我会把你这个行为视为叛国！”

    直接给乌瑟尔安上了一个罪不可恕的名头，有些气急败坏的王子看着下方沉默的士兵，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何尝愿意将屠刀对准人民，但他必须为国家，为更多人负责。

    他负担了巨大的代价，但眼前的自己最亲密的人竟然豪不理解。

    尤其是须发斑白的乌瑟尔，他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叛国？你是不是疯了，阿尔萨斯？”

    “疯了是吗？乌瑟尔，以我继承权的名义，我解除你的职务，并剥夺你圣骑士的名号！”

    年轻的王子直接抬出了自己天授的王权，他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一旦他松口退缩，下方的士兵们将更加阴奉阳违的执行自己的命令，源自那些邪恶巫师和恶魔的计划将在洛丹伦蔓延，整个世界将生灵涂炭。

    给自己安上了宏伟目标的年轻王子目光扫过下方沉寂的士兵们慢慢挺起了胸膛，他一直跟在身边的女友法师吉安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阿尔萨斯，你不能……”

    “结束了！那些还希望拯救这片大陆的，跟着我！剩下的人……从我眼前消失！”

    直接打断了女友的劝说，年轻的王子毅然决然的举起了战锤，一些士兵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乌瑟尔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方位，他们并不想向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

    “你刚刚踏过一个危险的门槛，阿尔萨斯！”

    “吉安娜？”

    “对不起，阿尔萨斯，我不能看着你那样做。”

    看到女法师和导师都站到了年轻王子的对立面，坐在马车里看戏的多琳托腮沉思着，经过克罗米科普的她觉得从结果上来看，当初阿尔萨斯似乎并没有做错，他杀的是已经被亡灵天灾污染的人民，然而作为一个王子，一个圣骑士，又怎么忍心在人民还没有变成亡灵的时候去杀死他们呢？

    “他缺失了理智，行动自然失去了控制，在他人眼中就变成了异类。”

    盔甲里的阿尔萨斯打量着年轻的自己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察觉到这两位勇士都在打量前方的争执，原本就缩在一边的近卫官玛维恩悄悄地走了过来：

    “多琳女士，你要去劝劝王子殿下吗？”

    “我？”

    闻言，坐在马车边上的多琳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朝着前方三人走去，挡在路上的士兵在看到是这位大发神威的女骑士后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不好意思，作为一名客观的骑士，我站在阿尔萨斯这边。”

    露出一个靓丽的微笑，多琳挠了挠耳边橙色的短发，伸手指向地面上被搜集而来的谷物麻袋，在圣光流转下，原本光洁的面粉慢慢渗透出乌黑的色泽。

    “我们不能保证这一城的人到底有多少人被感染，想必我们也没有充足的牧师和骑士可以挨个排查。”

    乌瑟尔不想理会这个站位偏差的女骑士，心里再次腹诽了一句暴风城圣骑士近些年培育新人对于信念建设的忽视，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王子：

    “那他们就该死么？他们也是你的子民，阿尔萨斯。”

    “所以我才要把他们从地狱拯救出来，成为了堕落的亡灵，灵魂都无法得到安息。”

    年轻王子依然决然的否决了老骑士最后的谏言，翻身上马的他朝着军队驻扎的营地而去，落寞的脊背在地面上拉出老长的阴影，在场的几人都听到了他转身后的一声低语：

    “我还必须为更多人负责。”

    面色铁青的乌瑟尔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眼含深意的看了多琳两眼，转身朝着白银之手骑士团走去。

    “我们走，我必须向国王如实汇报。”

    ……

    离去的离去，留下的士兵按照指令开始行动。

    很快，随着日光逐渐淡去，斯坦索姆外的军营结寨而起，其中最大的帐篷里，依旧穿着铠甲的年轻王子眼眸中爬着血丝，刚做出了艰难抉择的他揉捏着自己的额角，轻声询问着身边的近卫官：

    “吉安娜也走了？”

    “是的，我的殿下。”

    玛维恩低着头，他不敢去看眼前的王子，他很清楚王子刚才商议后布下的策略，血色将在夜幕里降临眼前的城市，斯坦索姆的各个城门都已经布下了封锁的士兵。

    就在帐篷里陷入沉寂的时候，一声卫兵的报告声突然在账外响起：

    “报告！大骑士他……”

    砰！

    帐篷的布帘在卫兵的呼喊中被猛地掀开，身上的白银盔甲满是腐蚀漏洞的乌瑟尔踏入营帐，斑白的头发在半天内已经变得几乎全白，面色萧索的老骑士在年轻王子惊讶的眼神中嘭的一声单膝跪下。

    “殿下……白银之手需要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