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三十七话：血与魂

    王子托举剑身的左手拇指一动，指肚从霜之哀伤的剑锋蹭过，血液顺着剑刃滴落，滑到了墨菲斯托的鲜血上。

    嗡！

    源自死亡骑士鲜血之力的契约在阿尔萨斯的意志下签订，同源的鲜血仿佛一条连接两人的通道交织在了一起，源自规则的悸动在两人的心头涌起，以血为介，阿尔萨斯的魔法瞬间发动了。

    压制着王子的魔鬼在刹那间浮现出惊异的表情，原本还如臂使指的力量突然被掐断，僵硬的身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强大的魔法知觉立刻让他找到了那根脆弱的血液联系，感觉到那几乎持续不到一秒的控制效果，墨菲斯托挂着笑容嘲讽着面前的王子：

    “哈，短暂的挣扎，你能做……”

    啪嗒！

    墨菲斯托的嘲讽笑容还挂在嘴边，只见一只染着鲜血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能动弹的魔鬼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王子，惊疑不定的目光顿时注视到霜之哀伤的剑柄，在那里，一颗橙色的宝石刺破了遮盖的魔法，猛地绽放出匹练般的光芒，顺着阿尔萨斯的身躯，汇聚到了捏住自己手腕的左臂。

    那股强大的力量让墨菲斯托脊背发凉，阿尔萨斯一直隐藏着这张底牌，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魔鬼的思绪仅仅停留了片刻，灵魂宝石的力量就顺着阿尔萨斯的手臂钻进了墨菲斯托手上的伤痕，这道被萨鲁法尔劈开的皮外伤，就像坚固水坝上的一道小小裂口，却给了灵魂宝石一个侵入的契机。

    痛，如同针扎般的刺痛冲击着墨菲斯托的大脑，冷静的魔鬼拼命调动着全身的魔力去压制那道外来的入侵者，僵硬的身躯却根本无法摆脱阿尔萨斯铁箍般的手掌。

    灵魂宝石的力量宛如一道道细软的缎带缠绕在了魔鬼的臂膀上，感受到上面那坚韧的力量，墨菲斯托瞪大了眼睛直视着阿尔萨斯那略显疲惫的双眼：

    “这是规则的力量，灵魂本源的法则……不，不可能是你那把剑，难道是……”

    头冒冷汗的墨菲斯托突然想到了一个流传在宇宙的传说，那颗嵌在霜之哀伤剑柄内的橙色宝石中纯粹的灵魂力量让他猜到了阿尔萨斯的想法：

    “你竟然夺得了无限宝石！狂妄，哪怕是它，你也别想用这种死物来吞噬我的灵魂。”

    伴随着耳边墨菲斯托的咆哮，开启灵魂视界的阿尔萨斯无动于衷，在他的视野里自己的灵魂手臂已经的死死抓住了墨菲斯托的臂膀，鲜血之力的符咒如同腕带一般缠在两人的手腕上，有了灵魂宝石的力量，魔鬼君王短时间根本摆脱不了自己的束缚。

    他确实太强大了……

    阿尔萨斯注视着在灵魂视界里的深邃漆黑的墨菲斯托，魔鬼君王体内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灵魂力量，如果不是萨鲁法尔在他的躯体上留下了一点破口，灵魂宝石根本无法入侵这样强大的生命。

    坚不可摧的灵魂宛如黑色钻石一般闪耀，面对仅仅受了一点点皮外伤的墨菲斯托，灵魂宝石无法轻易撼动他千万年来凝聚的魂体……

    除非，再加一把火。

    作为灵魂宝石的暂时主人，阿尔萨斯清楚这颗宝石拥有的无限潜力，自己的力量拘束了它的作用，对于这样执掌灵魂的宝石，主人的灵魂则是最好的祭品。

    “再见了。”

    嘴里低语的阿尔萨斯下定了决心，整个左臂仿佛熟透了一般沸腾起来，无风自燃的血肉和灵魂化为了最纯粹的养料，与灵魂宝石搭起了天然的共鸣。

    化为飞灰的血肉和灵魂铺盖在墨菲斯托的臂膀上，蔓延的灰黑顺着小臂吞噬向魔鬼的肩膀，就像被野火掠过的草原，与阿尔萨斯一起化作灵魂宝石的燃料。

    剧痛，仿佛撕裂了墨菲斯托的神经，钻心的疼痛让他意识到生命的垂危，不管不顾的魔鬼立刻吟唱着封禁的术式，在古老的语言中刻印在肩胛上的火焰纹路根根断裂，自断元素通道的墨菲斯托解开了鲜血之力的束缚，咬牙发狠的右手一把抠住了快要被吞噬的肩胛……

    刺啦！

    亲手将肩膀的血肉带着还没烧尽的飞灰从身躯卸下，恢复自由的墨菲斯托拉成一条火线迅速后撤。

    “疯子，疯子……”

    喃喃自语的魔鬼捂着左边肩膀空荡荡的伤疤，虽然喷涌的鲜血被魔力封禁，但灵魂被生生撕裂的痛楚让他陷入了癫狂。

    从来都是墨菲斯托玩弄别人的灵魂，欣赏对方在自己的掌心挣扎舞动，喉头堵着一口老血的魔鬼君王一字一顿的冲着阿尔萨斯吼道：

    “你迟早会死在那颗宝石上，我会亲眼看着你被吞噬殆尽。”

    下方的阿尔萨斯没有理会魔鬼的宣言，苍白的刘海遮挡住额头渗出的汗水，白霜顺着眼角蔓延，抬起右臂的王子长剑当空，橙色的宝石在剑柄处闪耀。

    “滚。”

    听到阿尔萨斯那冷漠的声音，墨菲斯托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划过那柄指着自己的魔剑，那熟悉的吞噬之力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遭到重创的墨菲斯托挥手破开空间，一道黝黑的旋涡从背后展开，没有再多废话的魔鬼转身投向大门，赤红色的鬼脸在没入门扉的瞬间勾起一丝狞笑，仅剩的右手冲着熔岩之墙猛地一抓。

    火焰，就像得到呼唤一般从城内炸开，大片的房屋在赤红的烟云中倾倒。

    看到魔鬼那下作的手段，阿尔萨斯的死亡之握直刺那道还在旋转的门扉，传送门却在死亡之力触及的瞬间坍缩消失。

    墨菲斯托，逃走了，顺带拐走了玛尔甘尼斯，但阿尔萨斯众人和这片地狱，却保住了。

    单手拄剑的阿尔萨斯有些虚弱的摇晃着，一道猩红的旋风在他身边卷起，纤细的倩影一把架住了王子的臂弯，秀眉皱在了一起。

    “殿下，你需要休息。”

    “我知道，兰娜瑟尔，谢谢了。”

    发丝苍白的阿尔萨斯朝着身边的女精灵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朝着不远处的城市一步步走去，那里，还有一堆乱子需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