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六话：灵魂与货币

    鲜红的文字仿佛血液一般浮在半空，晃动的字迹如同燃烧的火焰，这是魔鬼的指令。

    望着漂浮在灰芽长者掌心的扭曲文字，阿尔萨斯感觉如芒在背，一股强烈的恶意萦绕在整个房间，不由地出声道：

    “这是墨菲斯托……”

    就在阿尔萨斯话刚说了一半，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符文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猩红的文字顿时化作火星如同利箭一般直刺阿尔萨斯的面门，手指按住剑柄时刻戒备的王子下意识就要出剑劈砍。

    这时，身边的索罗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阿尔萨斯的臂膀，只见如同枯木般蹲坐在椅子上的灰芽老者兀地跳起，缩在衣袖中的手臂猛地伸长，一把捏住了那窜动的文字，灰蒙蒙的能量从掌心涌出罩住了那不断跳跃的鲜红，形成一颗球形的囚笼，死死的压制了墨菲斯托的指令。

    静若枯木，迅如闪电的老者在出手后轻轻落回了地面的椅子，枯瘦的手掌提着猩红文字的囚笼，沙哑的嗓音发出干瘪的笑声：

    “嘿嘿，没错，这就是那个魔鬼的小玩意。”

    窝在椅子上的老者微微坐起，豁牙的大嘴猛地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那团灰蒙蒙的能量球包裹着猩红的魔鬼指令落入了他那张足以生吞活人的大嘴，随着喉头一声咕隆的声响，仿佛吃了一颗糖豆的长者满意的靠向了后背。

    “嗝，味道不错。”

    毫不在意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只露出一只豁牙大嘴的灰芽长者躺在座椅上，就像一个佝偻的老头，连脚都放在了椅面上，手指伸出宽大的袖袍，在半空中随意的刻画着。

    没多会，一副简笔画般的鲜红地图悬浮在了半空，啧啧的打量了几眼，老者出声说道：

    “放心，只要加入我们，墨菲斯托不会轻易地抓住你，热砂地狱也有着自己的地狱领主——达旦，作为六臂恐魔的他虽然赶不上墨菲斯托，但他知道跟随深红地狱的赛托拉克，那可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和墨菲斯托不相上下。”

    话说了一半，老者咳嗽了两声，发出嘿嘿的幸灾乐祸的笑声：

    “不过对于你这样的通缉犯，达旦肯定也很乐意卖墨菲斯托一个面子，哪怕是献给深红地狱赛托拉克，你也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我需要做什么？”

    王子直接出声问道，他并不是傻瓜，对方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摆在他面前只剩下两条路：加入或者被抓。刚才阿尔萨斯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墨菲斯托法令的追踪能力，不擅长隐匿的他如果单独行动可能很快就会被那个老魔鬼发现，至于是墨菲斯托本人出手还是让地头蛇出动，他都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

    目前，要完成复仇，最需要的是足以打破僵局的帮手和力量。

    按捺住心中的烦闷，阿尔萨斯尽量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态度，原本握住剑柄的手慢慢松开，垂在身体的一侧。

    看到阿尔萨斯缓和的姿态，灰芽老者嘿嘿一笑：

    “很简单，接任务，做任务，灰芽就这么简单，我们不需要你的忠诚，灰芽只需要结果。”

    “可以，我答应了。”

    听到阿尔萨斯答应加入灰芽，如同收获了一件有趣的事物，蹲坐在椅子上的老者伸手指向一直站在一旁当背景的刀客。

    “很好，索罗，你带他去熟悉一下这里。”

    “遵命，长者。”

    抱着双臂的索罗点头应道，转身带着阿尔萨斯朝外走去，他对这个“耿直”的新伙伴挺有好感的，不介意在路上多给他科普一下这里的生存法则。

    蹲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目送着二人离开，直到两人快迈出门扉的时候，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尔萨斯，灰芽会帮助你修复你那柄漏气的剑，不过在那之前，别浪费那些漏掉的好东西，我能感受得到，里面有着不少有趣的灵魂。”

    “谢谢，我会考虑的。”

    ……

    离开长者房间的两人行走在灰芽的地下通道之中，头前带路的索罗侧头看了一眼一语不发的王子，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看来，我应该叫你阿尔萨斯，是吧，切尼伙计。”

    嘴角带着弧度，着重咬了一下王子之前告诉他的假名，不等阿尔萨斯解释一句，就挥手打断安慰道：

    “安啦，我理解，行走在外，不透露真实姓名这很正常，尤其你还惹上了墨菲斯托，那可是个不得了的老东西。”

    “确实，他在这里力量得到了增幅，我需要更多的助力。”

    “所以，你需要我们灰芽的力量，放宽心，我们组织没那么严格的要求，也不会违背你的信条，我们是潜藏在地狱里的暗影，墨菲斯托确实是最强大的魔鬼君主之一，但地狱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他的地狱领主都在蠢蠢欲动，撒旦的座位可是他们都垂涎的目标。”

    索罗介绍着地狱的环境，阿尔萨斯也不时点头认真的听着，短时间他无法离开这里，必须熟悉这里的一切，以一个雇佣兵的身份，免费的情报可是很宝贵的财富。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在兜兜转转之后来到了一个大厅，领头的索罗指了指远处的货架和柜台，在阴暗的地下环境中，都能看出台面上一尘不染的光洁。

    这里的管理者，是一个有规矩的人。

    迈入大厅的索罗同柜台后的侍者点了点头，带着阿尔萨斯走了过去，从侍者的手里接过了一块符文晶石，输入了一点魔力，一块快悬浮的影像投影在两人的面前，上面依稀写着各式各样的委托和任务，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没有客户的信息。

    “灵魂是地狱的货币，而灰芽的大部分任务都是收割客户需要的东西，报酬就是各种品质的灵魂结晶。”

    解释了两句，索罗从包里掏出一块淡紫色的菱形水晶，在阿尔萨斯的面前抛了抛。

    “纯粹的灵魂能量，你的那把剑肯定会喜欢。”

    “没错，它饿了，尤其还受了伤。”

    阿尔萨斯打量着索罗手里的“货币”，这也是他愿意留在灰芽的原因，对于重回死亡的他，灵魂丰富的地狱也是汲取力量最好的温床。

    “那么，让我们开始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我们？”

    “没错，我们。”

    索罗笑着回应，手指在空气中的委托中不断划拉着，似乎在挑选一个适合两人的任务，同时用揶揄的语气说道：

    “灰芽都是两人成组完成任务，很不巧，我的搭档死在了上一次任务，你看起来比他更可靠，应该可以活的比我长。嗯，第一次的目标就选这个叫艾莫的家伙吧。”

    索罗很快选定了自己的目标，侧身对阿尔萨斯伸出了手，看着递过来的手掌，阿尔萨斯对眼前这个坦荡的刀客笑了笑，用宽厚的手掌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