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四十三话-白袍法师

    玛尔甘尼斯并不担心阿尔萨斯跟上自己的脚步，王子执着的脚印早已刻在了诺森德极地冰雪之上，虽然这一次没有成功的接通燃烧军团的大本营，但只要钥匙还吊在自己手上，机会总是无处不在的。

    沉默的恶魔主仆扛着神父在隧洞中快速移动着，除了清脆的脚步声时不时会传来轰鸣的闷响，伴随着地面上战斗的余波，年代久远的通道圆顶总会随着振动，扑棱棱地洒下大把的尘埃。

    这条通道，还是玛尔甘尼斯从这座教堂主教的脑子里得知的，在发现它的一刻，恶魔的指爪就在各个节点刻下了玄奥的符文，恐惧魔王从来不会忘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尤其是这样关键性的时刻。

    暗淡的符文在角落潜藏着，经过恶魔加密和隐藏魔法的遮罩，这条隐秘的通道很难被魔法和精神探测，不是精通魔法的人根本无法发现这条密道。

    走在前面的玛尔甘尼斯目光已经发现了前方的出口，右手一招，一道暗影的旋涡在墙上展开，一只小蝙蝠从中噗的一下飞出，落在他的手指上，就像骄阳下的雪堆，很快融入了恶魔的皮肤之中。

    品味着小蝙蝠带来的讯息，玛尔甘尼斯有些自说自话的低声说着：

    “那些亡灵已经扛不住多久了，变种人，可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种族。”

    回头，恶魔瞥了眼身后紧紧跟随的仆从，转头朝着前方的出口走去。

    “走吧，离开这里”

    随着恶魔声音的落地，出口外的场景已经落入了两人的眼睛，一片空旷无人的河堤，确实是一个绝佳的逃生地点。

    除非……早有猎人守在了这里。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玛尔甘尼斯突然停下脚步，手指恢复了恶魔的紫色皮肤，一道幽暗的能量射线扎入了前方的地面，坚硬的水泥被撕裂掀起，一道道隐藏的橙红色符印在能量碰撞中被激活，形成无数根狭长的能量线条捆向了上方的目标，却仅仅只是困住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可惜，猎物并没有踏入陷阱，反而是提前摧毁了猎人的玩具。

    啪！

    一声响指从前方的出口响起，穿着白袍兜帽连衫的壮硕身影缓步走到了洞口，兜帽遮蔽了他的相貌，只能隐隐约约看出脸部敦厚的轮廓，有些胖的下巴微微一动，给出了一个稳重的声音：

    “果然，很警惕呢。”

    兜帽内的目光扫过地面那些自己设下的符文，白袍男子没有多余的废话，双手在两侧一展，手掌上悬浮出两圈橙红色的法印，繁复的符文上旋转着难懂的抽象文字，在顷刻间两片几乎透明的法术利刃凝结在他的掌心，看似法师又像战士的兜帽男直接对着面前的恶魔发起了冲锋。

    “束手就擒吧，异界的怪物。”

    兜帽男的身形并不算迅速，玛尔甘尼斯没有看出这个突袭者的深浅，作为仆从忠心耿耿的杰克立刻迎了上去，甩下肩上的神父，躬身手指快速抽枪，隐蔽的动作喷射出六发炽红的弹幕，拉出刺目的火光直扑兜帽男的面颊。

    咔嚓……

    仿佛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手持利刃冲来的男子不闪不避，子弹快要打到他面颊的时候突然消失了，然后从他的脑后出现扑向了远处的河流，这几发子弹如同穿过了折叠的空间，而这个穿着白色兜帽长袍的男子就是掌控空间的法师。

    眼见子弹对他无效，杰克将主人赐予的邪能灌注到了肉体，整个右手手掌到手臂都迅速变异成了一把巨大的弯刀，原本白色的皮肤凝结出紫色的角质，空洞右眼里的邪能核心攀附着血肉将杰克的右半身改造成了恶魔的躯体，滴落的邪能将脚下的水泥腐蚀的坑坑洼洼。

    “死吧！”

    半边身躯已经恶魔化的杰克，右臂挥舞着邪能巨刃斩向前方的男子，不同于威灵顿那个蠢货连同脑子都灌入了邪能，仅仅只是半边身躯魔化的杰克还保留着可喜的理智，人类的左手还可以施法恶魔的咒文。

    在他的吟唱下，一圈绿色的波纹在地上浮现，试图捕捉白袍男子的足踝，能撕裂躯体的巨刃在通道侧壁上拉出可怖的豁口，腐蚀的邪能已经要撕咬到男子的衣襟。

    轰！

    就在利刃加身的前一刻，整个世界仿佛突地活了过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天地似乎都彻底倾覆，原本水平状的通道突然变成垂直的方向，脚下一空，失去平衡疯狂下坠的杰克连忙挥刀将巨刃插进侧壁，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拉出一道狭长的豁口后才勉强阻止了自己下滑的趋势。

    惊魂未定的杰克瞥了眼自己的身后，普通的隧道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井，之前放在地上的神父已经滚落到了无法触及的深渊。

    “杰克，他来了！一起上！”

    面色严峻的玛尔甘尼斯大声警告着自己的仆从，恢复原形的恶魔扇动着蝠翼，幽绿色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冲来的白袍男子，这个颠倒的空间似乎对对方并没有影响，壮硕的身躯甚至可以踏着完全竖直的墙壁如履平地的发起冲锋。

    就在刚才，玛尔甘尼斯已经用魔法偷袭了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想到命中的都是虚无的幻象，精神力已经大损的恶魔立刻认识到，已经重伤的自己不足以击退面前这个似乎掌控了某些空间力量的人类。

    一道几乎全覆盖的腐臭蝠群从玛尔甘尼斯的吟唱中冲向前方，面对覆盖面如此广的邪能魔法白袍男子也不得不躲入褶皱的空间，在这喘息的片刻恶魔伸手再次打开了暗影的旋涡，一群小蝙蝠拖动着一大颗灵魂水晶交到了玛尔甘尼斯的手上，恶魔很清楚，他必须利用上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哪怕代价是削弱地面上还在奋战的亡者军团。

    感受着掌心浓郁地几乎凝成实质的灵魂力量，玛尔甘尼斯张开蝠翼吼出刺耳的音波，同样会空间魔法的他知道如何抓出那些躲藏的老鼠，如果自己没有重伤，根本没有眼前这个人类嚣张的余地。

    恶魔和他的仆从在狭窄的竖井内和不速之客展开了贴身的肉搏，魔法和空间的对抗轻松撕裂了那年代久远的通道，但很快又会在某些规则的作用下恢复成它原本的样子。

    就像这里，仅仅是一个镜像的空间。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疲惫的恶魔无法击败眼前早就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的猎手，杰克因为一个失误被法术利刃斩掉了右臂，来不及躲闪的玛尔甘尼斯也又一次洒下了污浊的血液。

    黑暗、无底的竖井吞没了恶魔逃脱的希望，企图卖掉杰克独自逃脱的玛尔甘尼斯发现精神大损的他根本飞不出那触手可及的洞口，这是他原先也喜欢玩弄的戏法，能让猎物的精神受到无尽的折磨。

    战斗逐渐陷入了尾声，拼死战斗的恶魔无法逃脱这座黑暗的坟墓。在他们视线之外，早已落入竖井深处的白袍神父正静静地坐在光滑的侧壁，一圈轻微的波动在他的周身环绕着，苍老的面容古井不波，低垂的白眉下眼角勾起一道平淡的目光，注视着上面即将分出胜负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