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蝴蝶效应（八）

    “主人，那接下来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啊？”小书望着胡蝶的背影离去，多少有些担忧。

    林远抬手止住了它的话头，“先等等，事情还没结束呢。”

    胡蝶走后，整个舞台当中的人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彼此各怀心思。

    秦昊是个聪明人，见到赵鑫没有出现，立刻联想到他们的事情败露，从他与胡蝶的对话也能推断出，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奇怪的事，秦昊并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反倒很镇定地坐在舞台中间，似乎在等待应得的审判到来。

    带队老师从后台被扶了出来，他昏迷了十五分钟，一转头想到今天的使命，必须要完成，终于还是挣扎着出来了。

    到了舞台前，他匆匆扫过一眼，问道，“怎么少了几个人？”

    下面的队员回答道，“胡蝶刚刚走了，梅又香，和黄碧云说要去追她，也跟着走了。”

    老师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怎么能让他们走了，快去追回来！”

    队员被老师的态度转变感到惊讶，几人面面相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不用追了。”

    一名男子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容颜，等他走近过来一看，林远大吃一惊。

    原来是南方。

    “南方怎么也在这里，十年前，他刚好在这家派出所工作吗，倒是有这个可能？”林远嘀咕道。

    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

    南方身后还有十几名警官冲进来，把整个舞台团团包围了。

    秦昊的焦躁也在那一刻释然了，果然还是逃不过的，他主动上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差不多应该告诉大家真相了。”秦昊的双手被手铐扣住。

    转过头来，向警官申请了一段时间和团员们交代实情。

    “秦昊，你没事吧？”

    “昊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警方凭什么抓人啊。”

    队员很是骚乱，平白无故自己的朋友被人抓去，大抵都会是这样的表现。

    秦昊抬手让大家安静，他在整个艺术团中还算颇有威望，类似一个班的班长，多少还能领导众人。

    现在自己带头做出了这种事，他也是羞愧异常。

    “大家听我说。这些警官都是来抓我们的，可能你们不知道，赵鑫团长之所以被替换掉了，其实是因为，他做了违法犯罪的事。而我们几个，则是他的帮凶。”秦昊直言不违。

    下面一片哗然。

    “秦昊，你说赵鑫犯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是帮凶？”一个队员问道。

    秦昊低下头，“赵鑫犯罪，他需要有人帮他招揽客户，我和又香，碧云，冰心几个被他找上，她们几个姑娘是本来就与赵鑫有关系的，出卖肉体，换取钱财和庇护，而我，则是因为家庭贫苦，想为母亲治病，一时才落入狼穴。”

    “这，怎么可能。秦昊，你可是我们的队长啊，你做出这种事，叫其他艺术团的人怎么看待我们？”开始有人对秦昊进行指责。

    整个场面都开始混乱。

    警方维持现场的秩序，与呆若木鸡的老师进行交接。

    “另外那两个逃走的，已经被我们的人抓了，首先要感谢老师们的配合，等他们审讯完毕后，你们随时可以派律师过来为他们辩护，这是你们的权利。”南方向带队老师伸出手。

    对方呆愣愣的样子，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事件给打击了，自己的团一下子少了四个人。

    虽说早先已经有心理准备，暂时却还缓不过来。

    袁眉很大方与南方握手，他被上头派过来当这个团长也是突然，不清楚这个团内发生的事。

    但听秦昊这样一讲，倒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警官先生，他们这些孩子服从上级也是无奈之举，迫于生计和权威的压迫，能不能为他们减轻刑罚？”袁眉的话，是符合他个人人设的。

    南方摇摇头说道，“我们只负责抓人，收集证据，至于如何审判要看法院最终如何判案，这些事不是刑警的职权范围。”

    “抱歉，是我多嘴了。”

    “没事。他们还年轻，国家培养这样一个人才也不容易。若是在狱里荒废了十来年出来，一身功夫也就白费了。袁老师若想帮助他们，就为他们几个请个好律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南方转头朝向自己的队员。

    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谢谢警官，我们会考虑的。”袁眉的语气平平淡淡，谁也猜不透他心中的算盘。

    刑警走后，林远和小书也离开了，胡蝶回到了别墅区，她对发生在排演厅内的事还浑然不觉。

    这时，谭松灵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多少有些慌张。

    “松灵姐，你怎么？”胡蝶话音未落。

    “小蝶，出大事啦，秦昊被人抓走了。”松灵一上来就是这句话。

    胡蝶吓得站了起来，“松灵姐，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蝶啊，原来秦昊跟你说那番话的意思，是在与你告别啊。他跟着赵鑫团长干坏事，团里有四个人被刑警抓走了。”

    “什么？”胡蝶的手抖了一抖。

    松灵自顾自地说话，“看来上头将袁眉老师调到我们团来，其实就是替换赵鑫团长的位置。袁老师估计都不知道我们团内发生了这种大事，唉，也不知这样一闹，咱们的舞台剧还能不能准时上演。”

    胡蝶半天没有说话。

    松灵交代完事情后，很快也挂断了。

    团内遭到整顿，随后肯定会调来新的团员，到时候舞台剧还需要重新排演。

    四个人，其他三个还好，秦昊可是整个团内的中流砥柱，胡蝶也与他是搭档关系。

    到时候，胡蝶肯定会需要一个新的搭档。

    “难怪秦昊那时候说，原来是早就清楚了自己会被抓去。”她望着手机屏幕发呆，“他这样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会被赵鑫，诓骗去干那种事，他家里是不是真的很困难，难道赚的演出费还不够吗？”

    胡蝶自言自语，她觉得秦昊一走，他家中的情况肯定很难，无论怎样，她得想办法和秦昊通上电话。

    拿着手机，她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起几分钟，传来的声音却是一个陌生低沉的男声。

    “你好，你是哪位？”对方问道。

    胡蝶小心翼翼地说，“这是秦昊的手机吗，我是他的朋友。”

    “不好意思。他现在在派出所，不方面接电话。”

    看来秦昊真的被抓了，接电话的正是警察内部的人员，胡蝶也算死心了一半。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能不能通融一下，警察先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

    “可以，但你们的谈话会在警方的监控当中进行。”

    “好的，没问题。”

    一阵电流声闪过，电话传到了秦昊手中，周围声音嘈杂，看来是点开了外放。

    “小蝶，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秦昊的声音很疲惫，语气中带着一丝悲伤。

    “凭什么不能，赵鑫团长的事，你居然瞒了我们那么久，秦昊，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胡蝶情不自禁怼了过去。

    对方冷笑一声，“你特意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批判我吗？”

    “不是，我。”她沉默了一会，“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里是不是很困难，需不需要我帮助。”

    他叹息一声，“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朋友，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伯母的情况还好吧？”胡蝶真心想要帮忙。

    “不好。医生说了，就是再多的钱也治不好了。”他的声音很小，渐渐淡下去，几乎能听见听筒传来的细微的抽泣声。

    “什么意思，伯母怎么了？”

    “昨晚，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凌晨抢救了一夜，最后还是走了。”

    “走了？”

    “是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帮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是罪有应得。你是我的朋友，所以多少有包庇心理，但我告诉你，我本来就是坏人，你无需为我这样的人感到怜悯。”秦昊的话很莫名。

    胡蝶听得一知半解。

    却也意识到，秦昊在试图撇清与她之间的关系。

    “我相信一切都来得及，秦昊，有一天你从监狱里出来了，我会去探望你的，你曾经帮助过我，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胡蝶说完最后一句话，很快挂断了。

    她将脑袋埋在臂弯当中，慢慢地抽泣，她从来没想过，身边熟悉的朋友，居然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她的世界观崩塌了，她无法理解这个世界。

    一切都太复杂了，太复杂了。

    林远将手放在胡蝶的头发上，他触摸不到对方，对方也感觉不到他的触摸。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得做些什么，来安慰安慰这个小姑娘。

    “小书啊，这个平行世界里面发生的事不一定会出现在其他世界，对吗？”林远问道。

    时间之书用短小的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是的啊。梦主的每一个决策，都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发展。主人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林远长叹一声，“最初我使用平行世界这个功能，就是想知道倘若胡蝶不公布她的身世真相，那世界会如何运转。现在看来，这个平行世界的情况，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