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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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孩子们实在是饿得紧了，一大桌子饭菜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空盘子。没吃饱的几个眼巴巴的盯着石磊，这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在路边救助的那些小野猫，赶紧招呼店小二，又换上热气腾腾的一大桌子来。

    吃的半饱的孩子，恢复了原有的规矩，一个个坐的端端正正的有几个，甚至还去打了热水，洗干净了手。没想到这样看过去，居然还有几分好孩子的模样。为首的那个大孩子一直在照顾其他更小的，不是帮着打菜就是帮着拿馒头，忙活了好半天，自己才坐下吃了两口。

    石磊实在看不过去，示意他坐到自己位置上，“这些孩子都有你一个人照顾，应该很忙吧？”他将手边的一块肉夹到碗里，再喂给最小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吃的满脸都是油，朝他扬起脏兮兮的脸，笑得十分开心，露出一排小白牙。

    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在外面流浪，吃也吃不好，住也只能住在大街上。石磊的喉头发紧，如果把这么一大群孩子交给他，恐怕都不知道怎么办。可眼前的这个瘦弱的男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就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着实让他佩服。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他们就不会被饿死，不过是有的时候能够吃饱，有的时候吃不饱罢了。”那孩子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他身上的衣服本来就脏乱不堪，现在脸上也变得脏兮兮的，石磊看不下去，拿起干净的毛巾帮他抹了两把。

    没想到这孩子的脸居然格外的清秀，而且他吃相十分文雅，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狼吞虎咽。即使吃螃蟹，吃的手法也异常娴熟，蟹八件儿也用的得心应手，石磊情不自禁地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你之前是哪家的小公子？”

    “公子都算不上，不过爹爹和娘亲十分宠爱我，也算过了一段好日子。那段时光，已经如同过眼云烟一般，现在我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小孩子，领着这群小朋友讨生活罢了。也许某一天就死在荒郊野外连个墓碑都没有。”

    “你知道吗？他们都不识字，所以他们也没有名字。”石磊听完他的话之后，不知道该从哪里安慰。只好抓起了桌上一个馒头，塞到他的手里，示意他赶紧趁热吃。

    “公子，你从哪里来？我感觉你和我们这里的人都不一样……”那大孩子看吃饱喝足的小朋友们都歪到一旁睡觉，坐到了石磊的旁边，将一个鸡腿递到了他的手里。

    现在轮到石磊有些犹豫，因为他从花小姐家出来之后，觉得一切荤腥都十分抵触。面对这香喷喷的鸡腿，只想呕吐，而孩子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难不成你是嫌我的手脏？”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袖子，却被石磊一把握住了手腕，“不是……只不过刚刚吃了东西，现在还饱着呢！不如放在一边，我们两个聊聊天，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几个也醒不过来，如果强行将他们孩子带下去，恐怕会得风寒。”

    孩子的眼神在几个轻轻打着鼾的小乞丐身上划过，和石磊一人拿了一张凳子，坐在了窗边。

    “你看他底下的人一个个衣冠楚楚，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是他们又何曾注意过那路边的小草和野花呢。生命如草芥，尤其是像我们这样，本来就象一棵小草的孩子们，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也有人突然发了善心，就会请我们吃顿大餐，可是并不是天天都有人发善心。”

    大孩子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悲惨身世一笔带过，石磊实在不知道应该和这样的孩子说些什么，只好尽力安慰。“我和你王大哥，一时半会儿不会从这里离开，如果以后你们在吃不上饭，不如就来这儿找我们吧？我们身上的银子总归还有些，就算是没了，两个成年人，也比你们这些小孩子想能想的办法多。”

    “我知道你是花小姐的夫君，所以总会有地方吃饭的。”小孩子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石磊只能扯出一个苦笑，没想到连街上的小乞丐都知道自己和花小姐那段不得不说的故事，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被这女孩子坑惨了。

    “不要听那些乱讲，人家不过是和我开玩笑的，你们这座城应该每天都会来很多陌生的人吧？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花小姐从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属于他的心上人的，反而要和我这个穷小子纠缠呢？”

    那小乞丐的手扣在窗棱上，身子探出半边儿，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微微一笑。“也许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吧……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属于这里的，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和我们这些人身上的都不一样。所以，就算他们说你是花小姐的夫君，我相信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这个小毛头突然说出这样故弄玄虚的话来，让石磊十分震惊。这样的想法只在心中划过一瞬，就被那孩子快要探出窗子的身体打消了。“你快下来，你的身后还带着这样一大群孩子，难不成你想从这楼上跳下去，讹诈店家一些钱，好给这些孩子们找一个安身之所？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就在眼前消失。”

    “放心吧，我没存着这样的坏心思，不过是从来没有到过这样高级的地方，所以想感受一下会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你从这里飞出去没，过一会儿就会落在地上，摔的口歪眼斜，这些孩子们也就彻底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放心吧，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吓的这个样子。”孩子瞧着石磊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石磊重新坐回椅子上。

    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脑子里都经在想些什么。就比如王猛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批新朋友，整天和这些人在街上策马而行，这几天甚至还出城游玩，仿佛真的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度假的地方。一点儿都不能帮石磊分担从这里找到出口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