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怒斥与劝戒

    

    〝我不想放弃他们。〞阿尔托莉雅沉默了片刻，却如此对沐云说道。

    沐云摇了摇头，却问道：〝所以妳决定牺牲我，牺牲其他人？〞

    听到牺牲两个字，阿尔托莉雅的脸色顿时一变，然后说道：〝我并没有牺牲别人的意思！这些开销我自费，不行吗？〞

    〝这不是自不自费的问题。〞沐云再度摇头说道：〝阿尔托莉雅，妳很清楚大潮汐来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妳的做法或许可以成就了这些人，但同时也牺牲了其他人！你知道吗？〞

    阿尔托莉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沐云。

    还真是倔啊！沐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阿尔托莉雅，妳要搞清楚一件事，在这里没有谁舍弃谁的问题！〞沐云用他那稚嫩的小脸郑重地看着阿尔托莉雅说道：〝我开放平台和机会，他们付出代价来获取资格，这是等价交换。妳传授经验与技巧，他们付出努力和汗水，这也是等价交换。妳传授得再多，他们不愿意吸收，亦或者吸收不了，又有什么用？〞

    不给阿尔托莉雅反驳的机会，沐云替阿尔托莉雅说道：〝资质不够，可以用各种资源去弥补；努力不够，妳可以去鞭策他们；品性不行，妳也能把他们矫正过来。但是问题来了！妳得付出多少时间、心力和资源？若将这些东西投注在那些有资质，愿意努力，品性过关的人身上，妳能成就多少人？为了成就这些没资质，不愿意努力，甚至品性不过关的人，却去牺牲掉那些有资质，愿意努力，品性过关的人的机会，这样又是对的吗？〞

    阿尔托莉雅双眼微眯，似乎有所触动，但是很快地却又变得坚定。

    沐云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我还真不信劝不過妳！

    沐云换了一个角度来阐述：〝阿尔托莉雅，妳先把时间、资源和心力投注在对的人身上，可以让他们继续延伸，进而造福更多的人，却也没让妳放弃他们啊！他们依旧能够从中学习和成长，不是吗？凭妳自己的力量能改造多少人？妳需要的是像艾洛西亚这种继任者、跟随者！〞

    〝妳一个人可以一次性改造十个人，这些继任者和跟随者或许不如妳，但是一次性改造个三五人，总是可以办到的吧？妳若先培养出十个继任者，妳和她们能一次性地改造多少人？当她们也培育出一批继任者以后，又能一次性改造多少人？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妳真的不懂吗？〞沐云盯着阿尔托莉雅问道。

    〝我不会抛弃他们的。〞阿尔托莉雅迟疑了好些时间，最后还是坚定地说道：〝既然来到我的跟前，我就必须让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

    看了看眼前的阿尔托莉雅，沐云突然问了一句诛心的话：〝所以妳认为只有妳自己亲自拯救的才是拯救吗？〞

    阿尔托莉雅楞了一下，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妳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沐云掷地有声地说道：〝明知道有更好的选择与方式，却偏偏要纠结在舍弃和牺牲上面，妳也真是够了！〞

    〝这是等价交换！他们付出多少努力，妳就给予多少东西，就这么简单！知道自己资质不够，去弥补啊！妳又不是他们的谁，掏什么腰包？妳能替全宇宙生灵掏腰包吗？妳掏得起吗？努力程度不够，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啊！妳能鞭策他们一时，难不成能鞭策他们一辈子？别闹了好不好？品性不过关，到最后也只是个祸害！真的能大彻大悟改邪归正的，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妳就确定妳能成为让他们改变的那个人？我都不敢说这种话了，妳敢？〞沐云一反以往的温和模样，直接怒斥道。

    〝在这里没有舍弃不舍弃，牺牲不牺牲的问题，只有拯救不拯救的问题！妳有十分力，能救十个好救的人，也能救一个难救的人，妳要救一个人还是十个人？妳每救一个人，这个人也能接着救其他人，是救十个人以后救的人多，还是只救一个人以后救的人多？听清楚，这个节骨眼没有所谓的舍弃不舍弃，只有拯救！大潮汐来临以后的状况妳很清楚，这时候还在跟我瞎憋扭？妳所坚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妳看清楚了没有？〞不理会阿尔托莉雅的窘迫，沐云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质问道。

    沐云所说的这些，阿尔托莉雅难道真的不懂吗？不！她懂！

    这些道理其实和用兵的兵法大同小异，身为一名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怎么可能会不懂？只不过就和《悟空》这首歌的一句歌词一样〝不过是......心有魔债！〞

    她高坐王位时，谨记着她当初的誓言：一个王是无法在充满人类的情感下治国的。

    她抛弃了人类所应有的情感，从不流露出悲伤的情感，而且能几乎万能地事无巨细处理王国内的大小事宜。也正是因为这些，在赢得多少次战役后，有条不紊地领导民众后，她麾下的骑士却喃喃道：〝亚瑟王不懂人心。〞致使越来越多的骑士不再相信亚瑟王能够领导他们，进而一一疏远，甚至是貌合神离。

    她曾把【舍弃】和【牺牲】看得极重，并且以此为准则，可最终却酿就了阿尔托莉雅的悲剧。

    自斩王格以后，阿尔托莉雅意识到她自身的错误，便将【舍弃】给全盘推翻，不料却只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说她不懂，那只是骗人的！阿尔托莉雅心里其实也很清楚，沐云的做法无疑是最有利的，可问题是她绕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个门槛。她不愿意再去牺牲任何人，以各种的名义。

    〝自我奉献才叫牺牲，叫别人去牺牲则为舍弃，照我的规划走，妳有真的放弃掉那些人吗？没有吧！顶多只是成长比较慢一点而已。由易而难，先聚集可以聚集起来的力量，再逐一攻克难关，使自身变得越来越强，这不是最基础的道理吗？十个妳所能救的人，总比一个妳所能救的人要来得多，不是吗？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沐云撇了撇嘴道。

    〝人人如龙，那也要他们渴望成为龙！妳在那边不断地拉拔，还不如激发他们的成龙想法。当外界环境和氛围都处于昂扬勃发的状态，他们不会受到影响，进而跟着奋发向上？别小看榜样的力量！也别忘了妳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看着阿尔托莉雅那变幻不定的神色，沐云又补了一句。

    过了好些时间，阿尔托莉雅才无声地对沐云行了一个骑士礼。

    只是妥协吗？呵呵呵，王者终究还是王者，除非自己愿意跨出那一步，否则根本不受外力所影响。算了！哪怕只是这样也够了。

    沐云前来骑士领的目的，就此完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来的一半嘛......就看阿尔托莉雅自己愿不愿意跨出那一步了！一旦跨出去，立马便会恢复到王者境界，神话有望！但要是不愿意跨出去......也不过是维持现在的这副德性，要死不活地纠结着。

    摇了摇头，沐云就此打住，径自转身朝着传送阵的方向移动。

    在沐云离去以后，阿尔托莉雅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个刽子手而已......牺牲，已经够多了！〞

    〝拯救......以及等价交换吗？〞

    ......

    阿尔托莉雅不断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