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挑人

    从偃师离开之后，刘牢之又带着侍从去了缑氏。

    缑氏现在已经升格为县。县城里面的百姓，除了就地成家的俘虏兵，也有从附近的村寨里面搬过来的。县城里面的百姓数量不算多，但是该有的配套像学校、医馆和杂货铺都有。

    缑氏县里面，集中了这些年司州对外作战抓到的俘虏。说起来，司州对这些俘虏不算苛刻，缑氏县官府把他们组织起来在缑氏屯田，称之为“辅兵”，日常的衣食用度，并不克扣。这些辅兵除了在缑氏屯田，在战时也会相应军府的号召，做一些运送粮草辎重的任务。执行任务期间表现出色的辅兵，军府也会给与奖励，把他们安排进县兵队伍，并优先安排成家。

    这些年因为劳动力充足，缑氏屯田的规模越来越大，四周的水利设施也越来越完善。不过因为战乱频仍，新开垦土地的数量，总也比不上司州军抓俘虏的速度。秦国内战的时候，刘义之把近七千秦国的俘虏安排到缑氏；今年晋军北伐，刘牢之又先后送来了五千多名燕国俘虏，把个小小的缑氏军营塞得慢慢当当的。

    缑氏县令郎端和缑氏县尉高露压力山大。两人除了不断地扩建营房，还不断地在早期的辅兵之中吸纳人手作为县兵，弄得高露小小一个缑氏县尉，手底下竟然有一个军的兵力。此举虽然不合规矩，刘义之却也不能不顾现实去硬缩编，只好又为高露派来了两个副手，算是各领五百兵马。

    这么多的俘虏聚集在一起，若不是把俘虏军中的将领都单独囚禁了，还真是难说最后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好在司州军府也意识到这样的情况难以持久，便派了参军刘牢之前来考察，准备解决的方案。

    听郎端发了半天牢骚，刘牢之笑道：“泽端不需为此烦恼，建威将军也已经知道了这里的难处。把这么多人集中到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现在军府也正在寻一个合适的办法来解决此事，我这次来就是要先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高露笑道：“依我说，不如把他们全部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去，军府既能省了大笔粮食，还能得一笔钱财呢！”

    刘牢之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土地和人口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只能进不能出！”

    高露忙告了声罪。

    刘牢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见高露也提不出别的好意见，便又看着郎端。

    郎端笑道：“郎君，现在洛水谷地里面暂时是不缺人手了，除非军府会设置很多其他的产业来安置。不过下官听说淮水以北的郡县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并且在各地都有不少驻军。那里地域广大，人口稀缺，我们何不在每个地方安排千把人，建些农庄什么的，也算是就地屯田。如此一来，这些辅兵有地方安置，我们也能顺势解决当地驻军的粮草问题。”

    刘牢之笑道：“你倒打的好主意，把这些问题都推给我了！”

    郎端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些刚来的秦国和燕国的辅兵，对我们并没有归属感。他们的亲人都在异国，我们虽然不苛待他们，却也无法阻止他们思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那些光棍汉还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些有家有口的人，被我们强行留在这里，却无时无刻不想回到故国。不瞒郎君说，这些人闹事的有，偷偷逃跑的也有，前些日子因为这个还处死了一些人。但是有什么办法，这是战争，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他们放回去。”

    刘牢之点了点头：“其实泽端的这个主意很不错！淮北那些地方，残破的厉害，正需要找些人手补充过去呢！除了屯田，军队里也需要一些随军的工匠。即使这里面工匠不多，做些力气活总也能解决不少问题。”

    郎君连声称是。

    “荥阳、陈留和陈县这三个地方驻军多，每地可以安排一千五百人；许昌、悬瓠和汝阴，每地也可以安排一千人。这么算起来，可以安置七千五百人了！”刘牢之掰着指头算着。

    郎端听了，面露喜色。若一下子真能送出去这么多人，他的难题也就解决了。

    高露在一旁插嘴道：“可惜现在建威将军没有扩军的打算，否则可以从这里面挑选出不少好兵苗子来！全部用来屯田做工，怪可惜的。”

    刘义之现在的兵力不少，加上县兵已经逼近三万了。单靠司州三郡的租赋已经很难支撑这么大规模的队伍了，所以刘义之不止一次地表示近期没有扩军的打算。不过刘牢之积攒了多年，还没有感到养兵的压力。他刚刚收编了六千溃兵，却不在乎再增加一支部曲队伍。

    “这么些壮汉全部送去种地，也确实有些浪费了。”刘牢之道，“这么着吧，从辅兵之中，遴选出一千五百名三十岁以下的光棍汉，我准备招收为部曲。”

    郎端一愣，这刘牢之想要招私兵，他可做不了主。刘牢之和建威将军虽然是从兄弟，关系也好，这种事也不能私下里干啊！

    “郎君，招纳部曲，是不是先跟建威将军说一声？”郎端不安的问道。郎端虽然以刘牢之的门人自居，现在却毕竟同在刘义之的麾下效力，破坏规矩的事自然是不能干的。

    刘牢之笑道：“泽端只管先安排着，建威将军那里自有我去说。”

    招纳司州的百姓刘牢之或许会有所顾忌，收编这些辅兵，刘牢之还真没什么心里压力。这些年刘牢之对刘义之“投资”巨大，刘牢之也不可能总不要回报。刘牢之甚至想把迁到淮北去的那些辅兵，也作为自己家的僮客呢！

    郎端点了点头，先答应了下来。他也想尽早把这些多余的人送走，以减轻自己的压力。

    “对了，除了这两处的安排，近期司州准备开矿，剩下的人若屯田处还是难以安排，就全部送到矿上去！”刘牢之补充道。

    好家伙！开矿可是九死一生。刘牢之此时提出此事，显然是要逼迫着众辅兵优先考虑到他指定的两个地方去。不过郎端毫不在意，现在缑氏屯田的人手足够，还真不怕刘牢之往外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