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军议争执

    慕容漪哈哈大笑：“数千骑兵？段将军还真是敢说啊。刘义之北上的时候不过千余人，便是兼并了吕护旧部也不过两千余人，有哪里来的数千骑兵？你吃了败仗，便要如此推脱吗？”

    段崇道：“慕容将军有所不知，那刘义之部本就多骑兵，去年出兵河内又获取了不少马匹，有两三千骑兵也不足为奇啊！何况与之一起出兵的，还有他的从弟刘牢之！”

    这几个月慕容忠倒也没有白白地待在汲郡。他们派出斥候信使，探查河内残存的百姓，渐渐地了解了当刘义之兄弟出兵河内的形。这些子在荥阳，有与燕军相善的豪族说起刘远征调民夫为刘家兄弟运送辎重一事，自然知道了刘牢之带着数百骑兵入成皋的事。

    慕容漪冷笑道：“段将军是说你败于一个娃娃带的数百私兵手中？还是说的了马匹的汉人就成了骑兵？”合格的骑兵是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上战场的，可不是骑上马就能做骑兵。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慕容漪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刘义之能扩充数千骑兵。

    慕容忠见他二人又要吵起来，不有些生气了。他出声阻止道：“好了！两位都是领兵的大将，大敌当前这么斗嘴徒惹人笑话！现在是商讨如何攻破荥阳城，不是追究谁责任的问题！”

    段崇心道自己不过是解释几句，倒成了与人斗嘴了。不过年前的留言确实让他在燕军中的处境更加艰难了，他也不想继续与慕容漪纠缠，于是拱手对慕容忠道：“将军说得极是！”

    慕容漪冷哼一声，没有再作声。其余诸将和参军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容忠转头都段崇道：“段将军，眼下围城兵力不足，你且说说，本将军从哪里给你拨付骑兵比较好？”

    段崇低下头想了想，现在的局面，慕容漪是根本指望不上的，慕容忠已经派了千余人去护送攻城器械，断无再把部属交给自己的可能，剩下的就唯有丁零族的翟斌部了。段崇眼睛向翟斌看去，意似询问，见翟斌微微颔首，心里有数，忙拱手道：“将军，翟将军麾下多有骑兵，用之攻城不若使之野战。所以末将想和翟将军一同抵御刘义之部，请将军准！”

    翟斌的部族兵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填壕之外，这段时间一直在北门外修整，呐喊佯攻而已。慕容忠本来是准备调来东门攻城的，这时候听段崇这么说，便看向翟斌：“翟将军意下如何？”

    翟斌前些子填壕损失了两百多名部族子弟，实在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参与到攻城战中，于是翟斌站起来道：“末将愿与段将军一起抵御刘义之！”

    慕容漪沉声道：“翟将军去抵御刘义之，留下这北城门却怎么办？”

    段崇忙对慕容忠道：“末将麾下还有两千部族，可以拨出一千来，佯攻北门以牵制晋军！”

    慕容漪冷冷地道：“段将军麾下的一千步卒，能抵御得了刘远全军出城作战否？”

    北门驻扎的士兵可不只是佯攻吓唬晋军的，也是要防备晋军突然出城作战的。如果这一千兵卒被城内的晋军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那整个进攻体系都会受到影响，慕容漪此言也算不上是故意为难。

    段崇道：“城内晋军也不过两三千，即便全部出来，对末将的一千步卒也没有绝对的优势，依托营寨，坚守住是没什么问题的。何况我和翟将军合起来有两千骑兵，随时可以赴援！”

    参军杜耗此时也道：“将军，我观刘远用兵，谨慎有余，进取不足，万万不敢于此时冒险出兵的！段将军如此安排，也无甚错处。”

    慕容漪还要再说，被慕容忠瞪了一眼，这才怏怏作罢。

    慕容忠大声道：“既然杜参军也认为段将军如此安排合理，那就依两位将军之言吧！”

    段崇和翟斌连忙躬领命。段氏鲜卑被吞并之后，慕容氏与之结亲的是吴王慕容垂。慕容垂有雄才大略，深得燕主慕容皝的喜欢，却被慕容俊和慕容暐两代帝王所忌，处境并不好，连吴王妃都被慕容俊的皇后可足浑氏所害，也使得段氏鲜卑的贵族们在燕国不怎么得志。如今在慕容忠军中，段崇也想跟丁零族的翟斌一起，抵御来自慕容氏的压力。

    慕容忠又问道：“诸位还有何话说？”

    参军杜耗又站了起来，说道：“启禀将军，末将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慕容忠皱眉道：“先生还是为了南城门守卫之事？”

    杜耗道：“不错！自古以来围城之战，讲究围三阙一，以防守城的士卒拼死抵抗，增加攻城的伤亡。然而我军留出宽敞的南门已属不该，却在南下的路上不作埋伏，不留耳目，实属荒谬之举。前次我运粮的小队在城南遭劫，我军竟然毫无所知。试想若城内的晋军从南门出而，偷袭我军营寨，则我军危矣！”

    慕容漪不声道：“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刘远畏缩在城里，我军方困顿于城下多。刘远部多步卒，只要敢出城，我们必定让他有来无回，正该引他出城来战呢，怎么反倒怕他出城了？若是在南门留下了士卒，数量少了不顶用，容易为敌所趁；数量多了却又成了全面合围了，还怎么围三阙一？”

    参军郑豁道：“我军骑兵之骁勇，我等自然深知。但骑兵总也不是长在马背上的，他们一样需要吃饭，需要休息。若晋军从南城门出，绕路夜袭我军营寨，这半夜营帐之中，骑兵总不能在马上睡觉吧？再者黑暗之中，骑兵就一定敢于出营相救了吗？”

    慕容忠若有所思。郑豁的话，实际上连同他们在北门的布置一样否定了。他的意思就是很多时候，把希望寄托在友军救援上并不靠谱，布置兵力的时候就应该预先考虑到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