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粒砂

    国宴继续，但众人的心思早已不在吃喝上了。

    刘季重伤不治，以箭术定储君，太子之位难保，刘如意即将展示真正的箭术……

    众大臣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原本有些人对刘季举办国宴的做法颇有微词，但现在看来，分明是刘季觉得时日无多，想见一见亲朋故人，顺便安排一下后事啊。

    要不然这天南地北的，等刘季快死了才发通知，大概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不过，刘季从来就不是一个看重亲情的人，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良心发现，转了性了？

    刘盈和刘如意的比试继续，这次轮到刘如意射箭了。

    “三弟，汝尽管去射，为兄还不至于做出干扰之事，结果如何全凭天命！”刘盈虽然气不过，却也没想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太傅不是那样教导他的。

    况且，刘如意有备而来，就算刘盈用言语干扰刘如意，最后也未必能胜，反而输人输阵，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了。

    “别介，兄长还是全力干扰吧，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胜之不武。兄长放心，就算孤侥幸赢下比试，将来也会重用兄长的，兄长有这么多老师教导，必然可以成为一代贤相啊。”刘如意略显鄙夷的说道。

    吕后说他善战，可为将辅助刘盈，这话反过来说自然也可以，让刘盈为相辅助刘如意。

    皇帝也分文武，刘季是开国皇帝，建国之后基本上都在打仗，必定是武帝无疑了。

    刘盈这种就是标准的文帝，有利于百姓休养生息，正是大汉急需的皇帝。

    可刘季却偏偏喜欢更像自己的刘如意，想继续以武治国的路子，从来没反省过为什么在他的统治下有那么多人反叛。

    如果说那些人真的是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野心勃勃，那反叛的时候就应该像刘季当初反项羽那样，互相串联一起谋反，或者趁着刘季在别处平叛的时候起兵渔翁得利。

    但实际上反叛刘季的这些人都是一个一个的送人头，甚至是走投无路被迫自保才谋反的。

    如果真让刘如意这个小刘季当汉二世，想必也是逃不了一个连年战乱的局面，没事都得想办法挑事。

    即便刘如意有汉武帝的本事，那也注定是汉朝的悲剧，因为汉武帝打匈奴是建立在文景之治的基础上，国家有些底子了。

    可刘季统治的汉朝是个什么样呢？从反秦战争到楚汉战争又到连年平叛，甚至还和匈奴打了一仗惨败收场，汉朝的底子早就空了。

    这也是张良等人竭力反对刘如意，维护刘盈的重要原因，只不过想办到这点很难很难。

    因为刘季这个皇帝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而且比心眼刘盈也不是刘如意的对手。

    欺人太甚！刘盈听了对方的话没吭声，竭力的控制着情绪，心中很是不甘，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一个太子？

    刘如意小嘴一撇，得意的拿起了他的小弓箭，刚刚把大话都说出去了，自然是要尽全力去射的，虽说三箭全中靶心得看运气，但三箭全比刘盈的靠近靶心，这个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兄长看好了，这箭啊，要这么射！”刘如意稳稳的搭箭拉弓，十分自信的射了出去。

    嗖！

    啪嗒……

    全场寂静。

    刘如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那支箭竟然射成了一个三不沾！

    既没射到标靶，也没射到支架，幸好也没射到人……

    刘季放下了准备鼓掌的双手，心道该不会是刘如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吧？这种错误他也常犯，难道连这个也随？

    吕雉原本对这场比试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把牛吹上天的刘如意竟然脱靶了！

    吕系的朝臣差点就喊出一声‘好’来，难道刘如意也遗传了刘季吹牛的本事不成？唉呀，之前那小牛吹的，竟然把所有人都给骗过了，以为刘如意必胜呢。

    萧何嘴角狠抽了一下，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那位果然还是出手了！

    “这不可能！父皇，我刚刚明明瞄准了的！”刘如意脸色通红，这人可丢大了啊！

    此种距离，没有练过箭的刘盈都没射脱靶，他脱靶了，而且此前还夸下海口……

    刘季清了清嗓子，宽慰道，“呃，意儿啊，莫要紧张，调整心态，还有两箭呢，寡人知道吾儿的实力。”

    “喏。”刘如意深呼吸了一下，确实，自己有些急躁了，还有两支箭，只要发挥出正常水平，击败刘盈易如反掌！

    刘盈想了下，开口道，“三弟，这箭，似乎不能这么射吧？”

    刘如意为之气结，“孤刚刚是故意让着兄长，好叫兄长别输的太难看！这第二支箭，孤必中红心！”

    “那为兄就拭目以待了，三弟尽管为之。”刘盈微微一笑，能在这么近的距离把箭射脱靶，这水平倒真像孩子了。

    刘如意再次调整了一下呼吸，拿起第二支箭开弓瞄准了箭靶，这次多瞄了一会儿，确定无误之后终于发射。

    于此同时，郝酒目不转睛的盯着项羽，说实话刚才那箭怎么射出三不沾的，郝酒都没看明白。

    可以肯定的是项羽距离霸气外放还早着呢，而灵魂分身也不敢以灵魂状态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黑龙面前，万一被看到就麻烦了。

    所以项羽这次用灵魂分身附身到了一名较为肥胖的大臣身上，然后本尊则是用鬼遮眼之法隐藏在分身后面。

    以项羽现在百米一秒多点的速度，配合鬼遮眼，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大殿并不困难。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刘季体内的黑龙突然冒出来，但大殿之中人太多，又有分身给本尊做掩护，暴露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且经过这么久的观察，黑龙并不是一个喜欢没事乱出来溜达的系统，郝酒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在项羽身体里更舒服一些，也更有安全感。

    当然了，就算真的意外暴露了，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直接干他丫的就完了。

    嗖！

    弓弦颤动，箭矢朝着箭靶的中心飞去，速度虽然远远比不上强弓射出的箭，但距离箭靶并不远，从射出到命中也一眨眼的事。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隐藏在人群中的项羽屈指一弹，一颗小到肉眼难辨的砂粒后发先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的撞在了飞行的箭矢之上！

    力道刚好可以改变箭矢的飞行方向，让那支箭巧之又巧的擦着箭靶飞了过去……

    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好像击碎了什么。

    刘季揉了揉眼睛，如意这孩子心态这么差？竟然连续两箭脱靶！

    吕雉瞥了刘季一眼，微微一笑，看来盈儿才是有上天庇护的那一个啊。

    支持吕氏的大臣脸上全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如果说第一箭还有可能是对方失误，那这第二箭就足以说明对方的真实水平了。

    支持刘季和刘如意的朝臣脸色全都难看之极，心说刘如意就这点本事跑出来丢人算怎么回事啊？玩这么一出，不等于是帮吕氏稳固太子之位了？

    “项王弹的可真准啊……”郝酒暗自咋舌，不过转念一想，似乎项羽无论是射箭还是投矛都准的邪乎啊。

    “运气而已。”项羽不以为意的说道，“最后一箭，我不管了。”

    郝酒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