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分开后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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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者”事件过去了一个月,在这期间,澹台梵音忙的晕头转向,晚上几乎就在床上躺过,仅仅在懒人椅上凑合眯上三四个小时,然后恋恋不舍的爬起来,揉揉肿得一塌糊涂的眼睛,继续瞪着电脑“奋笔疾书”——期中论文答辩,在两个星期后开始,她把它忘了个一干二净。

    被她忘记的并非只有论文,家里溜达来溜达去的缅因猫甘比诺也是被遗忘的一员。望向自己空荡荡的食盆,甘比诺可怜巴巴的嘤嘤叫了两声,可惜效果不好,没有收到一丝关注。

    缅因猫这种物种,大部分时间确实是温顺可人,尤其是澹台梵音家的这只,老实的就跟个假的一样……只限于不饿的状态下。甘比诺胡须稍稍抖了几下,小腿向后跺了几脚,纵身一跃,长而肥胖的身体就落在了澹台梵音的……电脑键盘上,下一秒,屏幕很给面子的立刻黑屏了。

    “甘比诺!”澹台梵音失声尖叫,这一嗓子怕是能把魂魄也给吼出来。

    甘比诺一个神速,窜到了离键盘不远的桌角上,端坐着。

    澹台梵音连忙重启电脑,心想着如果论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把这长毛熊孩子包成饺子。

    “饺子馅”甘比诺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迟迟没有要给自己添饭的意思,不安分的大魔爪开始打桌上超级大水杯的主意。怎奈水杯里装满了水,连澹台梵音端起来都费劲,更别说一只猫了,即使使用无敌连环爪对着杯子攻击半天,水杯还是毅然决然的屹立在桌面,纹丝不动。甘比诺圆的像球一样的脑袋不解的凑上去闻了闻,还没等着闻出个所以然,一只手就打在了它的头上。

    “你想干什么!”

    甘比诺墨绿色的眼睛一眯,露出要杀人的目光,毛茸茸的大尾巴上下用力敲打着桌面,充分表达着心里的不满。

    澹台梵音皱眉看了一会儿,突然楚梦初醒般跑出书房,从橱子里取出猫粮,为了表示歉意,还开了个猫罐头。甘比诺这才安静了下来,心满意足的埋头吃着碗里的美食。

    安慰好了小祖宗,澹台梵音感到浑身酸疼无比,脑中像是灌进了浆糊,又看到不远处的床正在招手呼唤。

    ………

    理智和定力被击打的溃不成军,她用最快的速度关上电脑,关上灯,无视正在吃饭的猫,径直走进卧室,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

    深更半夜,四周寂静,澹台梵音盯着天花板,盯得出神。

    这短时间,只要一静下来她就会不自觉的想到沈兆墨,想到他那天无法言喻的难过的神情,心中涌出的疼痛绝不比他要少,就好像眼睁睁看到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在自己面前碎成碎片,碎片很碎,粘不起来,捧起来又扎手,又……舍不得扔。

    沈兆墨个子很高,肩膀也很宽广,看起来精瘦却可以轻易的将她抱起,在他身边,不自觉的感到即安稳又平静。而这个可以给予自己平静的人,却在自己的面前努力的维持着最后一丝气力,忍耐着不至于立刻崩溃。

    所以她不想去逼他,哪怕早就从穆恒的态度上猜出了个大概,她也不忍。

    窗外的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澹台梵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她会等,等他愿意亲口告诉她的那一天。

    只不过,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

    “行了,秦壬,把这家伙带走吧。”

    沈兆墨心累的捏着鼻梁,审了好几天,好歹算是从他嘴里撬出真相来了,他着实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成长经历,能把眼前这个半大点孩子养的天不怕地不怕连人都敢杀的。

    “警察叔叔。”那孩子咧着嘴,神气活现的说:“我死不了,我还没成年呢!说到底,都是那老头不对,你说他跟我抢什么,老老实实的把钱给我不就完了,害得我还得遭这罪。”

    周延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亲手把这小王八蛋毙了,他跟秦壬一左一右,架着还在满嘴胡吹自己伟大的小凶手,离开了审讯室。

    沈兆墨走回办公室,把资料扔在桌子上,转身打开窗户,清亮的夜风徐徐吹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天,他说了很重的话,把她赶了出去。沈兆墨不知道自己之后是怎样离开市局的,只记得当他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恍恍惚惚、毫无方向的走了很远,脚上的每一步都如踩在针尖上刺痛,那种感觉就像把马上就要痊愈的伤口重新割开,再在上面撒点盐,最后用力将伤口缝上,让他痛苦的快要晕厥了。

    可无论怎样痛苦,都敌不过第二天清醒后感到的后悔来的凶猛。

    正当沈兆墨苦恼着该如何化解尴尬局面时,电话响起,他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一阵软糯轻柔的声音像是云朵一般的轻轻飘了出来:“小墨墨,最近过的好吗?还忙吗?今天回家吃饭吧。”

    沈兆墨差点没站稳。

    “小墨墨,妈妈想你了,回家看看妈妈好不好?”

    “妈……”沈兆墨手扶额头,心中涌出千言万语,好听的不好听的纷纷打着旋的在他口里围绕,最后却仅仅让他提炼出个称呼来。

    “你几点来啊,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油焖大虾,还有茶树菇,七点前能到家吗?”

    沈兆墨看了下表,现在时间六点五十五分。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争取七点半之前回去,你跟我爸先吃吧,别等我了……还有,不是不让你叫我小墨墨了吗?我又不是正在吃奶的小婴儿!”

    “你不管长多大,都是妈妈的宝宝。”

    沈兆墨:“……”

    他再一次意识的自己妈是朵奇葩这个事实。

    “……老墨。”这时,穆恒探头进来。

    沈兆墨顿了顿,把手机拿开在空中晃了晃,穆恒一歪头,疑惑的靠过来,沈兆墨把电话放在他耳旁,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句同样亲昵的话语:“小恒恒,你还好吗?”

    穆恒:“……”

    这称呼还当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阿姨,我很好。”穆恒十分困难挤出这两句话。

    “你既然在,就一起到阿姨家吃饭,你跟小墨墨一起长大,也算是我看到大的,千万别跟阿姨客气,一定来,知道吗?”

    说完,那头的电话“啪”就挂上了。穆恒僵硬的侧过脸,发现沈兆墨正穿衣服准备走。

    “我真的要一起去吗?”穆恒眉毛一挑,问道。

    “去吧,她都这么说了。”沈兆墨在一份资料上签上名字,头也不抬地说:“不然,下一次见面你就会见到她撅着嘴埋怨你为什么没来了,你要是确定你承受的住,不去我也没什么意见。”

    穆恒一听,果断跑回去把灯和电脑都关了,拿起大衣跟在沈兆墨身后,离开了警局。

    楼道里的声控灯敏感的很,只要一点声音就会马上亮起,就着走廊的亮光,沈兆墨和穆恒纷纷深吸一口气,他们并没有一种回家的喜悦,倒是多了份莫名的、像是舍身赴死的悲怆。

    沈兆墨站在门口,拨开密码锁的盖子,按下密码。

    门一开,沈兆墨母亲洛如雪——舜市大学美术系教授,一个收集美、观察美的文艺女性,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迎了上来,还没等沈兆墨开口,她就一手拽着一个把他们拖进屋。

    “怎么这么晚啊,菜都快凉了,我正想打电话呢,天啊,你看你俩这一身的汗,累坏了吧……小墨墨,让妈妈看看,你都瘦了,小恒恒也是,你俩要注意身体,多吃点东西。”

    沈兆墨和穆恒顿时都觉得牙齿一阵发酸,洛如雪同志的婴儿话语除了郁闷,实在是产生不出其他的感想。

    趁着洛如雪扒着穆恒非要跟他谈养生心得之际,沈兆墨走到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父亲沈青松身边,不同于以美至上、满脑子浪漫细胞的洛如雪,沈青松相对来说要稳重、不善言谈些。

    沈青松两鬓露出些许的白发,他年轻时期当过兵,就算后来下海经商,也始终保持着当兵时候的状态,就算坐也是挺胸抬头,腰板挺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

    沈青松和沈兆墨对视了一眼,父子二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眼神交流,此时无声胜有声,恐怕说的就是他们。

    一桌子美味佳肴,撑得穆恒窝在沙发里直哼哼。刚开始,他还想帮洛如雪洗碗,可是在连着碎了三个盘子后被沈兆墨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后来,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洗,却把沈兆墨盯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最后连厨房门口都不让他待,直接将他踹到客厅、按进沙发里。

    穆恒捧着肚子,像个孕妇似的艰难的从沙发上起来,走进沈兆墨的卧室。

    房间里还保持着主人走之前的模样,穆恒径直走到床头橱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打开一个别着红色丝带的礼盒,里面躺着一张少女的照片——十五六岁的模样,留着披肩长发,笑起来时脸上隐约露出两个酒窝,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连衣裙,显得超气蓬勃。

    他凝视着这张照片,嘴唇慢慢地抿了起来,很怀念也很惋惜。

    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抢走了照片。沈兆墨表情凝重,略带阴郁,他一句话不说,把照片放回盒中,关上了抽屉。

    “你还没跟澹台和好吧?”穆恒坐在沈兆墨床上,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你明明知道是我求着她的,干嘛还要跟她置气?”

    “……我没有。”沈兆墨注视着关上的抽屉,为难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跟她置气。”

    “哦,那就是生我的气了,那我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沈队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的呗。”

    沈兆墨淡淡的笑了笑。

    看到澹台梵音拿着调查报告的那一霎那,沈兆墨心里突然升起了极大的恐慌,他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到浑身都颤抖起来。他了解澹台梵音,知道她会不惜一切追查到底,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她也只会潇洒的纵身一跃,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使她拥有英勇无畏的本性,所以……他才不安。

    被黑暗笼罩的灵魂,好不容易寻找到一缕光芒,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心醉,一丝一毫失去这束光芒的可能都让他难以忍受。

    曾经几时,他几乎想要冲破理性的屏障,将这个人囚禁在自己建造的牢笼里,只能看着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跟自己说话,如此,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们拆散,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她的生命,她会很安全,安全的待在他的臂弯里。

    但是每每清醒过来时,他都对着自己强烈的独占欲自嘲的一笑,然后再劝诫自己不要继续走火入魔下去。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透明到仅剩一层薄薄的纸,可他却要忍耐住,不能现在将它戳破。

    老天爷有时……还真会开玩笑……

    “……老墨,”穆恒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床脚的抽屉,“已经十五年了,差不多该做了个了断了。”

    沈兆墨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点点头。

    “澹台梵音可不是什么脆弱的小女生,她那神经绝对是高压电缆做的,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结实。”

    沈兆墨嘴角一挑,“我知道。”

    穆恒:“……”

    “我的天,行了兄弟。”穆恒实在忍受不了,一把拽过他来,颇带有大人训斥孩子般的口气:“你的那个什么狗屁约定马上让它滚蛋!追查凶手哥们帮你,全身心的帮你,但你能别再这么自己折磨自己了吗?你以前那种即使身在花丛中,依然气定神闲的精神去哪儿了?本来一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活活地让你自己给憋成祥林嫂了。”

    沈兆墨眉头微微一紧,似乎不太喜欢穆恒的形容。

    “而且你也没时间踌躇不定了。”穆恒严肃的看着他,“杀害辛辰的凶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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