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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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域本身属于神族领地，龙祖曾与神界定下盟约，龙族守卫神族边界，神族保龙族龙域千万年不受侵犯。龙域是神族为龙族专门划分的一片土地，为确保龙域领土安全，神界之主同龙祖联手布下禁制，它会在龙族危难之时被激活。

    钟鸣灵体显现在龙域之中，但是玄昊看不见，钟鸣也无法触碰这场梦中的任何东西。

    玄昊垂头，停在天际之上，遮住了龙域天上的阳光，整片天空晦暗无光，整片空间寂静无声。

    玄昊抬起了头颅，向上冲到遥远的天际，双角中间凝结出一团红色的能量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照亮了昏黑的天空。

    “昂——”一声低沉的龙吟混着震荡的魔力，在这片天地之间悠悠响起。悲壮，惨烈，又充满了释然。

    玄昊又一次将自己一身魔龙的修为散尽，拼尽全力开启了龙域的防御阵法。钟鸣的灵体飞到天空，他看见大地轰隆隆的向下沉去，一个金色与血色交织的结界自龙墓伊始，逐渐扩大，渐渐囊括了整个下沉的大地。

    天空下起了血色的雨，那是玄昊拼尽全力压榨自己修为，灵脉一寸寸破碎，身体一寸寸崩裂，洒出的血液。那血落在战场上，落在龙域的结界之上，玄昊却似乎毫无感觉，目光冷静又疯狂。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他很理智。他要拼死，在这短短的一段时期内，再次血肉分离，灵核破碎，再次体会一次死亡，所以他很疯狂。他丝毫不惧怕死亡，他怕有人打扰族人安眠，他怕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却是以魔族的身份存在，他怕自己发疯变得六亲不认全无理智为魔族所用。

    钟明静静的看着玄昊，玄昊感觉不到自己主人的想法。玄昊静静地看着龙域，龙域也感受不到玄昊内心汹涌的情绪。硕大的龙首喷出一口带着金色的血液，血金色的雨洒落在地面上隆起的结界，玄昊坠下了天空。

    鲜血从结界之顶向下流淌，一切都在向下塌陷，最后归于沉寂。从此，世间再无龙域，再无龙族。

    玄昊庞大的身躯掉落在战场之上，战场与神界从此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天堑，万丈断崖，万丈宽。

    玄昊浑身都流着鲜血，在黑色的鳞片之上汩汩地流淌。他一点一点挪动着自己的身躯，在这荒无人烟的土地上缓缓的往前爬，带着血，在焦黑色大地之上拖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钟鸣跟着玄昊，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玄昊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地方，就这么跟着他一直向前走。

    终于，钟鸣知道了玄昊的目的。他呀，居然是想凭借着现在这幅残破的身躯将域外魔族的传送通道彻底的毁掉。

    钟鸣简直都要分裂了，灵体的眼睛通红。这条龙，都这德行了还想着这种事情，这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自投罗网的，在钟鸣看来已经无异于自杀的事情。钟鸣很气愤，作为唯一的龙族血脉，他就这么糟蹋自己，半分余地也不为自己留，半分血脉也不为龙族留。然而钟鸣又莫名理解他这样的举动，他以神龙后代生活了这么多年，与魔族对抗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容忍自己留着魔族的血脉，哪怕自己是龙族，他也绝对容忍不了自己有着杀害自己全族的仇人的血脉，他的高傲不许他苟活于世，他对龙族的忠诚不许他留有魔族的血脉。

    钟鸣竟觉得心酸至极。

    玄昊爬到了传送通道前，吐出自己的魔核，嘴中艰辛的喃喃出咒语，低沉嘶哑又透着坚定。一阵红色的光芒骤然闪亮，血色的阵法出现在了空中，传送通道的上空。

    钟鸣向地面上的传送通道看去，黑洞洞的透着阴森，泛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魔气。

    阵法缓缓向下，越来越闪亮，越来越大，威势也越来越迫人。

    钟鸣本来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然而看着那阵法越变越大，甚至足够将玄昊和地上的传送通道全部都盖上的时候，钟鸣才真正认识到了玄昊的疯狂。

    这种阵法，是所有阵法是心中的噩梦，堪比献祭一样的阵法。这种阵法虽然有很多种，但每一种都是威力巨大足以撕裂位面的。同样的，如此威力的阵法，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这种阵法，全部都是需要施法的人付出全部的血肉以及修为的，无一例外。这条龙，自从变成魔龙，简直疯狂的没有边际了，就这具破破烂烂的残破躯体，他都不想要，都忍不了，这简直不是人能理解的事情，他这条龙简直固执到了极点。

    钟鸣冷眼看着阵法缓缓地将域外魔族的通道绞碎，将这条魔龙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吞噬……

    全部全部，都归于沉寂。只有一个石头，在刚才血肉卷起的腥风之中滚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了一棵枯萎的巨树之下。

    钟鸣的神识骤然被排挤了出去，他猛地睁开了眼。

    空间内，玄昊长成了十八九岁的俊俏大男孩儿，黑发黑衣唇红齿白，显出一股妖异的魅力。

    钟鸣现在看着这个少年，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这么一头凶兽，现在识海也不知道成什么德行了，如果万一他还是像之前一样那么疯狂，难不成自己还得天天给他整麻药让它昏死吗？

    钟鸣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找这么个龙干嘛，就为了贪图他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上古龙族的稀有么？唉，还得搭上自己这一条命，太不值了。即使钟鸣看过了玄昊的经历，钟鸣也不想契约这么有决断，这么疯狂的一条龙。

    钟鸣盘腿坐在玄昊的身边，紧紧的盯着他。

    看了一会，钟鸣又觉得气不过，刚刚在那场幻境里，他那么不要命可把自己气得够呛。

    钟鸣抬起手，掐着这个少年的下颌把整张脸都抬起来，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然后随手幻化出了一支带墨的毛笔，在他的左脸上写了个王，右脸上写了个八。写完，钟鸣自己先笑了。都活了两辈子的老东西了，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天，钟鸣想了想，越想越可笑。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是倔强的不想擦掉他脸上的字。

    钟鸣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嘲笑玄昊，嘴角都勾起了一抹格外诡异的笑。

    玄昊无知无觉。他如今识海非常混乱，但却都在井然有序的恢复着，只不过不再是一条普通黑蛇了，它从内到外，都是一条龙了，真真正正的上古龙族的后代。

    钟鸣神识被强行带入幻境，多多少少受到了一点点损伤，虽然无伤大雅但也确实需要修复。钟鸣看着玄昊，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用神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除了识海。钟鸣两次吃亏在这条龙的识海，他现在决定在玄昊清醒之前，他的识海自己半步都不要进。

    玄昊在默默地恢复，他的灵力也在默默地恢复，一切一切都在朝着正轨发展。

    钟鸣现在觉得，自己是无事一身轻。他是真的累坏了，又要追这条大黑蛇，又要契约他，又要替他挡天雷，又要神识受损，又要跟着他经历一遍龙族的变故……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平静和安稳。现在，他只想好好的歇一歇，睡一觉。但是又怕玄昊自己醒过来发疯。于是，勤快的小黄灵成了钟鸣的不二选择，他又一次用心灵感应把小黄灵连哄带骗的整过来看着玄昊，自己心安理得的全身心投入去打坐了。

    钟鸣和黄灵都不知道，玄昊现在其实早就已经苏醒了。只不过没有办法睁开眼睛而已。他现在的识海已经重建完成，识海成了一片黑蓝色的海洋，天上昏暗暗的，只零星的坠着几颗昏暗的星星，隐隐约约的照亮了整个识海空间。

    他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完全苏醒了。之前，自己的魔核早就已经变成了一颗石头，落在巨树之下，不料竟被一条大黑蛇吞了。自己是神魔结合生出的怪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魔核居然生命力这么强大，可以让自己像夺舍一样占据这具身子甚至吞噬大黑蛇的灵魂。之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来历，只知道自己格外的与众不同受人排挤，现在细细想来，那恐怕是自己魔核中透出的龙族威压让同类忌惮，而自己又没有什么本事，只能任人欺凌。现在想来，真是傻得透顶。

    玄昊很不愿意面对这个局面。自己曾经，那么折磨自己，都没有死成？隔了这么多年，又让自己复活重生，有什么意义？这个魔核简直是自己的克星，当初就应该炸了这个魔核，省的它像个寄生虫一样，到哪儿都能生根发芽让自己重新复活。

    钟鸣脑海里骤然想起了这些阴冷低沉的晦暗之词。钟鸣被惊醒，眼睛微微瞪大。这，是怎么个路数？没有自由了？这是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