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怎么是你？”

    

    毛方走出这一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试问在对弈之前，他又如何能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守和？

    毛方自然不知道，他面前的对手有多强，他能坚持到这一刻，自然有卓越的控制有关，但也足以说明了毛方是有实力的。

    因此，在走出这步强行换炮的无赖棋之后，谷胜等人非但没有谴责他，反而有些褒奖的意味，这是对他之前和卓越对弈，献上的精彩对局的褒奖。

    卓越看着棋面，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后炮，因为，在毛方的后方，卓越已经布置了绝杀的棋。

    当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毛方的无赖棋上，根本没人注意卓越的绝杀棋，因为，卓越的这绝杀棋也是相当隐秘的。

    卓越马五退三，将军，毛方不能上帅，因为上帅之后，卓越通过平卒，两步便能将毛方的老帅捅死，而且是无解的死法，毛方自然不能接受这么窝火的死法。

    所以，毛方选择帅六退一。

    卓越马三进二，再次一将......

    这时，在场的象协中人已经感觉出了杀机，而毛方却还难以发觉。

    其实，走到这里，若是在场其他人和卓越对弈，已经可以投子认负了，而毛方却还在犹豫着。

    因为卓越的杀招已经逐渐呈现，现今毛方只有两条路，一是帅六平五，进帅。

    倘若这么走，卓越可直接炮四进八，平顶冠绝杀，无解。

    倘若毛方上帅，也就是帅六进一，卓越可炮三平一，接下来便是马后炮的绝杀，这一步虽然也明显，但是守不住。

    毛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后炮的绝杀出现。

    棋面出现现在这个状况，周长林整个人都蒙了，试问这些年落川棋院的弟子什么时候能凌驾于飞龙棋院之上，而且，这毛方还是他认为天份最好的学员之一。

    但是，事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落川棋院的一级新生中，竟然击败了毛方，整个飞龙棋院的佼佼者。

    周长林无法想象，即便是最后时刻，毛方丢双象，后方出现颤动的时候，周长林依旧认为，以毛方的棋艺，最少能守个和棋。

    然而，若非亲眼所见，周长林真的无法相信，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个样子。

    最后，毛方甚至连有些无赖的棋都走出来了，可是，终究难抵挡卓越的深谋远虑。

    棋到了这里，也基本没有了继续下下去的意思了，毛方也当即投子认负。

    在现场的观棋者中，除了周长林目光呆滞，难以置信之外，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结果。

    “你......你到底是谁？”毛方脸上的惊惧之色渐渐显露，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毛方之前走过很多地方，也少不了和别人切磋，在同龄人中，毛方虽然也有过输棋，但那些都是当地的顶尖的青年才俊，一般的同龄人，毛方从未输过，就算和棋都是少见的。

    毛方没想到，今天，一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竟然在棋艺上超越了他。

    卓越并未回话，而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任何的喜悦，好像很平常一样。

    毛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样，他此刻方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毛方释然道：“小兄弟棋艺精湛，在下毛方自愧不如！”

    谷胜见状，“哈哈”一笑，说道：“你叫......毛方？呵呵，你对面的对手，你和周院长可能不认识，但一定听说过，此人现在在落川可是相当红的。”

    “是啊，相当红，已经红透半边天了！”徐执事笑着说道。

    “倘若认识，毛方和周院长又怎会和卓越对弈这一局呢？”孙知洲说道。

    “等等，孙副会长，你说什么？你刚才说，此子名为......卓越？”

    周长林结结巴巴的说道，毛方也瞪大了双眼。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两人也终于明白了对弈之前，谷胜让毛方先抽签，以及随后那句话的深意。

    卓越已经有了具备职业棋手的棋艺，和毛方对弈，即便让子，毛方也丝毫没有什么机会，别说一个抽签顺序了。

    “原来，卓越真的在落川棋院，而且......”周长林脸上一丝失落。

    谷胜见状，来到周长林的身边，轻拍了一下周长林的肩膀，安慰道：“怎么？没有将卓越招入飞龙棋院，现在惋惜了？不过不要紧，卓越，整个落川才一个，周院长手下可是还有很多优秀的学员呢！”

    周长林无奈叹息，纵然飞龙棋院人才济济，但是却没有棋艺超过卓越的，但现在卓越已经是落川棋院的学员，就算周长林眼馋，也没有任何办法。

    “结果已出，对弈之前我的条件，现在应该好好商讨一下了吧！”

    曹太勤上前说道。

    周长林一摆手，说道：“商讨可以，但是曹院长的提议能否通过，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我要回到棋院，问问棋院的高层！”

    曹太勤面色不悦，说道：“老周，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若是卓越赢了毛方，你就同意我的提议，让落川一人直接进入笙城对抗赛的名单。”

    周长林脸上挂着不耐烦，说道：“之前我们是说过，但是说的是倘若卓越赢了，我们再商议，可是没有定下来的，谷胜会长可是都听着呢，我可没有乱说啊！”

    其实，周长林也有自己的盘算，倘若只有一人出自落川棋院，对飞龙棋院来说，已经算是失败了。

    而现在又出现了卓越，以卓越的棋艺，飞龙棋院的学员是不可能拦得住卓越的，所以卓越一定占据一个名额，若再白送一个名额，那对飞龙棋院来说将是巨大的失败，周长林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正在两位相互争执的时候，之前尚未离开棋桌的卓越，突然站起身来，目光转向毛方，道：“周院长和毛方，你们似乎忘了，这一局可是带有赌注的，这一点周院长和毛方，你们不会不承认吧！”

    卓越的突然开口，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周长林和曹太勤的争执也戛然而止。

    而一侧的毛方，脸色微变，略显惊惧。

    毛方之所以脸色这种变化，其实是没有想到卓越会将此事再提一遍。

    不只是毛方，之前卓越提出这样的赌注的时候，几乎没人当真，毕竟，卓越和毛方并无仇怨，所有人普遍认为，卓越是想让毛方涨涨记性，才会提出这样的赌注，其用意并非要让毛方真的断手。

    “这就有些言重了吧，虽然我明白你们落川棋院现在的想法，但是用毛方的手臂作为威胁，这手段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周长林悠悠的说道，现在他才明白，卓越起初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赌注，原来是早就有这准备，是为了落川棋院的名额，以断臂相要挟。

    周长林的话音刚落，谷胜微微上前，说道：“周院长，这恐怕没什么问题吧，毕竟这是之前双方的赌注，倘若周院长不想让自己的弟子断臂，可大方一点，让给落川棋院一个名额！”

    “呵呵，是啊！”

    在场其他象协成员也随声附和说道。

    周长林被这么一说，心中有苦难言，虽然不情愿，但是又不好发作，只能好言相商。

    “卓越，难道，此事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周长林试探的问道。

    卓越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容置疑的神色，道：“此事没商量！”

    周长林看到卓越如此坚决，知道卓越的意志已经无法改变，无奈之下，只能妥协说道：“既然如此，好吧，我们飞龙棋院愿赌服输！”

    听到周长林的妥协，曹太勤心情大好，看向卓越，可是，卓越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喜悦。

    周长林说出此话之后，脸上略显不悦，毕竟，在他看来，飞龙棋院做出这等让步，是落川棋院最想看到的。

    可是，卓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我说的没商量，指的是毛方的手臂，至于落川棋院的那个名额，既然周院长不舍，就自己留着吧，我们落川棋院会自己去拿，但今天，毛方的手臂，我要定了......”

    卓越目光坚毅的说道。

    卓越从之前的沉默，突然带有杀伤性的言语，让谷胜、孙知洲，甚至曹太勤也极为疑惑。

    在他们看来，卓越的目的不过是要名额，现在名额已经近在眼前，卓越却不要了。

    就在所有人迟疑间，卓越突然看向毛方，岔开话题道：“不知你的父亲现在是否还喜欢赌棋？”

    毛方被卓越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家父喜欢赌棋，下彩棋，这在平良村，甚至落川县城是很多人都知道，我无需隐瞒。”

    毛方说道此处，稍微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就在前不久，家父遇到了一老一少两人，并在两人身上吃了亏，最后因此断臂，此事过后，家父对下彩棋收敛了很多，但是，只要有机会，家父依旧会下彩棋......”

    毛方如是说道，他不想隐瞒，因为在夜国，下彩棋可不是违法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喜欢下彩棋虽然名声不好，但不违法吧！”周长林上前说道。

    谷胜也上前说道：“卓越啊，双方切磋棋艺，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大，周院长已经答应了曹院长的提议，见好就收，真要断了毛方的手臂，你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得罪毛方的父亲，毛强，这又是何必呢？”

    “启禀会长......”

    正在此时，门外一名守卫冲了进来，说道。

    谷胜最不喜欢自己正说话的时候被打断，脸色有些不悦，道：“什么事？没看到我正有事吗？”

    那守卫虽然看上去样子呆头呆脑，但是却极其懂得察言观色，他自然看出谷胜的不悦，随即低头，道：“会长，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要见自己的儿子，在下是被逼无奈，才上来汇报的！”

    谷胜微微皱眉，道：“找自己的儿子？谁啊？”

    那守卫回道：“好像叫毛强，来自平良村，一只手臂被废了！”

    谷胜闻言，朝众人“呵呵”一笑，道：“那好吧，快请上来吧！”

    “是，会长......”

    谷胜转向卓越，道：“看到了，说曹操曹操到，毛强是不是有顺风耳啊，毛方的父亲都来了，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得罪了毛强可不是好事啊！”

    面对谷胜的劝告，卓越丝毫不惧，正色道：“得罪毛强？”卓越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下不是早就得罪过了吗？”

    卓越的这一席话，再次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卓越，毛强可不是善茬，你千万不要这样张扬！”曹太勤知道毛强的阴险，好意的提醒卓越。

    孙知洲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曹院长，听卓越的话意，看来他们是老朋友了，之前应该认识。”

    柳执事也附和道：“是啊，而且，我猜测......这毛强的断臂，和卓越也有关系！”

    “你是谁？”毛方已经不再平静，怒道。

    卓越脸色同样愤怒，道：“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十几年前的那件震惊平良村，甚至整个落川县城的要案，那个案件中有一个名叫林婠儿的小女孩......”

    卓越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卓越。

    正如卓越所说，当年的案件震惊平良村，毛强的恶毒也在那个时候声名远播。

    “我卓越就是来为林婠儿报仇的，当年毛强打断了林婠儿的手臂，导致林父死去。现在，我也要毛强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承受断臂之痛！”

    卓越说到最后，手指毛方，眼神中充斥着一种坚定。

    毛方，和在场所有人，虽然不知道卓越和那林婠儿的关系，却从卓越的而眼神和动作中看出，卓越不是闹着玩的。

    “是谁想要断我方儿的手臂？”

    正在全场鸦雀无声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来人正是毛强。

    毛强到来，谷胜微微上前，道：“原来是毛掌柜，幸会幸会啊！”

    毛强微微躬身，道：“您是谷会长吧，能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不过，这还要托我这方儿的福，若非方儿，我怕是连象协的大门都踏不进来呢！”

    “哪里的话，只要毛掌柜想来，落川象协的大门随时敞开！”

    谷胜客气道。

    毛强和谷胜寒暄几句，道：“对了，刚才听说有人要断方儿的手臂，我特来看看。”

    说话间，毛强环视在场的人群，当看到卓越的时候，毛强的脸色大变......

    “怎么是你？”毛强脸色骤变，也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