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御驾亲征

    

    曹太勤的厉喝传来，所有人的目光盯着曹太勤，等待着曹太勤的发言。

    曹太勤眉头紧皱，缓步走上前，道：“荼姚，在我不在的时候，对学员滥用其刑，情节相当恶劣，这样的行径，已经不配做一名老师了，正是这种老师教出的学员，才会对同为学员的人进行人格侮辱的打耳光，这一届的学员中，三级一班都是失败者......”

    所有人都想不到，曹太勤对这一届最有希望能参加笙城对抗赛的一群人进行了全盘否定。

    曹太勤的话让荼姚乃至三级一班的学员面红耳赤，被院长点名批评，这可能是最严厉惩罚了。

    曹太勤看向荼姚，说道：“荼姚，你可知道错了？”

    曹太勤的话语中依旧是夹杂和呵责、坚毅，这样的语气，所有人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荼姚微微垂首，表示默认，现在也容不得她反驳，因为从曹太勤的话语中，荼姚隐约已经听得出有开除她的意思了。

    现在不止荼姚不敢作声，就连副院长荼神光也只能静静的听候曹太勤的发落了。

    看到此处，曹太勤哀叹一声，想到荼神光和荼姚多年来也为落川棋院做过不少的贡献，心一软，道：“荼姚，这次你的确有错，但念在你为落川棋院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就完成此次赌约吧，赌局结束之后，不论输赢，都停职一个月，以示惩戒吧！”

    曹太勤最后的这段话语很平淡，也很简单，荼姚微微垂首，道：“多谢院长宽恕荼姚的无知......”

    最终，院长对荼姚的惩罚，终究是无关痛痒的。

    这种惩罚，甚至对荼姚的惩罚与否，在现场大多数人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在雷星却十分在乎，也十分不满。

    从小到大，雷星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屈辱，也没有过像昨天一样的委屈。

    这一次的离家出走，让雷星尝尽了世间百态，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所以，当她得知卓越要为他报仇雪耻的，她曾经有过阻拦，那是因为她害怕卓越也遭遇不测，输给荼姚。

    特别是卓越提出这么艰难的对弈方式之后，雷星曾一度后悔卓越与荼姚对弈。

    但是，当真正开始比赛的时候，或者卓越拿下钟宁之后，雷星对卓越彻底放心了。

    因为自从雷星认识卓越以来，每次雷星认为卓越不可能取胜的，卓越总能带给她惊喜，卓越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沉稳。

    “卓越啊，你总不打无把握之仗，我怎么忘了呢，我又怎会傻傻的为你担忧？”雷星脸庞夹杂着笑意，喃喃说道。

    雷星感觉到卓越能赢棋之后，便不再担心，甚至希望卓越可以痛痛快快的击败对手。

    现在，她马上可以如愿以偿了，她可以让荼姚感受一下，她昨天受到的屈辱。

    曹太勤的指令已经下达，这么宽松的惩罚，自然没什么人反对。

    荼姚微微抬首，看了看不远处同样低垂着头的荼神光，荼神光脸色难看的对荼姚使了个眼色，示意荼姚照办。

    荼姚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其实已经很清楚，她是敌不过卓越的。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荼姚已经没有退路，明知山有虎，只能偏向虎山行了。

    “呵呵，老曹，刚才你的霸气批评，让我们又有好戏看了，双方一个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的荼姚，而且荼姚棋艺明显稍逊一筹；另一个是非要将荼姚推下悬崖的卓越，但是卓越需要盲下，胜负难料啊！”

    徐化吉饶有兴趣的说道。

    曹太勤点点头，道：“不错，这盲棋你我都没下过，但是，这卓越刚刚经历了以一敌四的盲棋，对卓越记忆力和精力都是巨大的考验啊，若是没有之前的对弈，倒是好猜测，现在的话，真的有些难说啊！”

    “哈哈......胜负先放在一边，其实，每次看卓越下棋，都是一种享受啊，卓越时常走出精辟的开局，不知这一次，卓越能有什么新的开局！”

    徐化吉好奇的看着准备对弈的两人。

    徐化吉的好奇，其实也是曹太勤的好奇。

    “我记得卓越对仙人指路的布局颇为喜欢，这也带动了整个落川县城，现在，在棋摊或者棋馆中，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接受仙人指路了，记得不久前，仙人指路还被归为冷门呢，现在越来越变得主流，的确是卓越的功劳啊！”

    徐化吉说道。

    “不止仙人指路吧，卓越对中炮、屏风马这些主流的布局熟悉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像飞相局、起马局、甚至过宫炮、卒底炮这些布局，卓越可是都走过啊！”

    曹太勤笑着说道。

    正如两人所说，卓越的布局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而且每种布局的变化都十分精通，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要知道，普通棋手可精通三两个布局，想要精通各种变化已经十分了得，而卓越却精通这么多种的布局，也难怪曹太勤和徐化吉对卓越的评价如此之高。

    “老徐，别废话了，该你上场了，这一场，还是你来做裁判吧！有劳你了！”

    曹太勤提醒说道。

    徐化吉“嘿嘿”一笑，道：“能近距离的观察这场对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机会难得，我要去了......”

    徐化吉来到两人的身边，此刻的两人已经落座就绪，等待着抽签。

    经过抽签，是荼姚先手对阵卓越。

    卓越抽签完毕之后，依旧背对棋桌。徐化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重新来到了曹太勤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对弈。

    “卓越，给你个机会，你是可以转过身来，我们公平的一战！”

    荼姚说道，荼姚自然没有这么好心，只是，卓越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荼姚认为，即便卓越和自己盲下，自己的机会也不大，到时候倘若输棋，反而在众人面前更没面子。

    但是，倘若荼姚和卓越公平对弈，那荼姚即便输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卓越先后战胜了数位高手，棋艺在荼姚之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请先手......”卓越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一次，卓越不仅要为雷星报仇，还要让荼姚以最耻辱的方式输棋。

    荼姚银牙紧咬，心中恨恨道：“难道你真的以为和我荼姚盲下也有必胜的把握？我要让你看看，我荼姚可不和之前的那四个小鬼般的简单。”

    想到此处，眼见卓越的心意已决，荼姚不再迟疑，走出一步兵七进一，仙人指路。

    这是卓越首先推广的布局，荼姚在私下里也经过无数次的研究，对此布局颇为了解。

    而且，荼姚对此布局十分重视，已经开始教授三级一班的学员，甚至还想以此布局来与飞龙棋院争夺参加笙城对抗赛的名额时使用。

    当然，荼姚虽然喜欢仙人指路的布局，但是，她只知道这个布局最近用的人不少，却不知道，这仙人指路的布局，最早是卓越在平良村时使用的。

    见荼姚使用仙人指路这样的开局，卓越心中暗喜，因为对于仙人指路的各种变化，卓越早就熟于心中，任荼姚如何变化，卓越也胸有成竹。

    荼姚才走了一步，卓越对此战的胜利又增添了几分把握。

    荼姚走出兵七进一之后，卓越一直没有动，在场所有人都想看看，卓越到底用什么办法对付荼姚的仙人指路。

    “将五进一......”

    卓越朗声喊道，卓越的这一喊，迅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震惊、不可思议的神色出现在所有人的脸上。

    伴随而来，还有许多的议论之声......

    “这卓越搞什么？第一步动将？这不是废棋吗？”

    “可不是嘛！开局争先的意义相信卓越比我们清楚，卓越本身就是不占优势的后手，而且还走出这样一步令人匪夷所思的步子！”

    “哎？是不是卓越打算放弃了，才胡乱走几步？”

    “瞎说，卓越可是战胜过袁辉的人呢，棋艺显然在荼姚老师之上，我看，这是卓越羞辱荼姚老师的一众手段吧！”

    很多一级十班的学员，也在为卓越找借口。

    ......

    卓越的这一步棋，不止学员之间议论不止，曹太勤和徐化吉也同时皱起了眉头。

    曹太勤一声询问道：“老徐啊，你见多识广，可曾见到过这将五进一的开局？或者听说过也行啊！”

    起手动将，别说见过，能听说过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徐化吉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着思考着什么，忽然，徐化吉猛地睁开双眼，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这是......这是御驾亲征啊！”

    徐化吉结结巴巴的回应道。

    “御驾亲征？这真的算是一个布局？”曹太勤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徐化吉的眉头舒展开，道：“我也是之前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这是一种羞辱人的开局，因为走出这一步，已经是让先了......”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曹太勤点了点头，喃喃说道，他没想到将五进一这种开局还被记录在了。

    徐化吉随后眉头舒展，道：“卓越这小子，看来还不满足于荼姚盲下啊，这是要羞辱荼姚一番才肯罢休啊！”

    “哎，荼姚的棋艺不俗，卓越起手让先，白走一步废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曹太勤叹息一声道。

    徐化吉大笑一声，道：“老曹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王者之举，舍我其谁？起招老将上前一步，这作用可大着呢！”

    曹太勤越听越纳闷，疑声问道：“废棋一步，白白让先，何来的作用？”

    徐化吉笑着解释道：“蛇屋头不行，军无将不威，起手老将出动，乃身先士卒之举，可充分号令三军！充分激发各兵种的小宇宙，厉其兵，秣其马，壮其士，隐其象，锐其炮，勇其車，此乃以一动百之举，一招以后，其余各子行布得法，招招争先，利其多矣！”

    “嘿！一派胡言啊，这都什么歪理啊！”曹太勤说道。

    徐化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此招还充分表明了后发制人的精妙起手车马炮士象兵皆敌不动我不动，已然让先一步，目的就是要让对方先动起来。先露出破绽，我方即可对症下药，水来土掩，一剑封喉！”

    “哎哎哎？打住啊？这荼姚可是仙人指路亮出来了，哪来的敌不动我不动？分明敌人以动，可我方还未动嘛！”

    曹太勤说道。

    徐化吉见曹太勤不屑一顾，正色道：“老曹，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卓越以石破天惊的一招，可彻底的挑战荼姚的心理防线，表现出胸有成竹的必胜信心和战略上的眼中藐视对手的气势，古云‘夫战，兵战为下，心战为上’，这种强大的心理震慑手段必然引起荼姚强烈的躁动不安，从而导致调理不明，呼吸不定，耳目不悦，心智不敏，意志不坚有无不置，胜败不分，继而军心涣散，一败涂地！所以说这一招是无坚不摧，无可匹敌的！”

    曹太勤大为惊叹，道：“老徐啊，没想到你这还一套一套的啊，越听越觉得有点道理呢！”

    徐化吉“嘿嘿”一笑，道：“不是我说的，是古书上这么记载的！”

    曹太勤点了点头，道：“嗯，荼姚的棋艺不赖，但和卓越的差距还是有的，卓越让先一步，应该也能取胜！”

    但接下来卓越的一连串的操作，让曹太勤愣了，让徐化吉慌了。

    卓越走出御驾亲征的棋，的确让荼姚心理上受到了影响，但是，荼姚马上镇定下来，卓越的挑衅，从某种程度上，也激发了荼姚的斗志。

    荼姚马上走出一步马八进七，跃马上前。

    接下来该卓越走棋，卓越继续动将，继续走出一步将五进一，奔三楼，也就是到了宫顶线上......

    若是之前的一步将五进一是吃惊，那这一步简直就是石破天惊，之前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在卓越的身上和那巨大的立式棋盘。

    甚至很多人不敢相信，以为摆立式棋盘的人摆错了......

    曹太勤和徐化吉也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卓越的老将现在在宫顶线上，想要归位已经不是两步，而是四步，这是让了四先......

    良久，徐化吉问道：“老曹，荼姚的棋艺如何？你若让其四先，可能赢棋？”

    徐化吉虽然在和曹太勤说话，目光却一直未从卓越的身上离开。

    曹太勤喃喃道：“荼姚的棋艺可不一般呐，我与之对弈，若让三先，想赢已经很难了！”

    徐化吉担忧道：“而且，卓越现在还是盲棋，他还要分心记住现在棋盘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