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几日后，齐武帝颁下圣旨，太子高海身体不适暂居东宫修养，户部、礼部暂时交由二皇子高沥监管，一直如同透明的五皇子高鸿则被派去管理刑部和工部。

    这一任命在朝堂和后宫掀起了大浪，特别是五皇子高鸿突然间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令众官一时摸不清了头脑，虽说刑部和工部干的都是苦差事，可这圣上不是向来不喜五皇子吗？难道圣上是摒弃了偏见，打算启用五皇子了？朝堂的格局难道会因为此次任命产生什么新的变化吗？已经有那爱钻营的人做起了打算。

    五皇子府上，高鸿和言灵儿刚刚送走了降旨的太监，两人回到厅内，端详着被奉上高位的圣旨。

    “没想到高海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能摘得一干二净。”言灵儿有些失望，“到最后还是只禁足而已。”

    城北那栋宅子虽说已经被查封了，但此事并没有交由刑部处置，反而是直接由京兆府交到了大理寺手中，最后竟是判了那几个关押少女的流氓斩立决，便草草收了场。

    而那些姑娘们究竟遭遇过什么事情，却再也无人调查。

    言灵儿叮嘱过叶雨竹和段宁，空闲的时候，多多去照顾那些姑娘，以免这些心灵和肉体都受过严重伤害的女孩儿熬不过来。

    “父皇向来是这样。”高鸿平淡地回道，这种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皇后娘家实力雄厚，其关系网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轻易不可动摇，太子既是齐武帝寄予厚望的长嫡子，同时也是荣昌侯府目前最大的筹码，齐武帝若是还不想与荣昌侯府撕破脸，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储君。

    “看来是非曲直，并非皇家评判的标准啊。”言灵儿文言感叹，她是律师，公平和正义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精神，而政治上的灰色地带则是她向来不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

    无论古今，这种灰色地带都存在于官场之上，甚至到后来演变成了各行各业的潜规则，也不知何时起，又成了一个人成熟的标志，而那些保持着赤子之心追求公平正义的人，则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愚人。

    无论身处现代还是大齐，变得是科技和社会性质，不变的是人性。言灵儿思及此处，不由怅然若失。

    “是非黑白，公道与否都在人心。”高鸿看着言灵儿失神安慰道，“谈古论今，圣人大多寂寞，守本心便足矣。”

    高鸿的话让言灵儿多少得到了安慰，一时间她竟然想起了诗仙李白的名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于是她笑着对高鸿说道：“可惜，你虽然由此觉悟，但你日后也将成为一个政治家。”

    “政治家？”高鸿虽是不明白言灵儿“政治家”是什么，但大概能猜出此话的意思，他淡笑道，“或许吧，所处的环境不同，自然无法做到统一，你我夫妻二人，求同存异吧。”

    言灵儿笑着点头，她自然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俩人坐在厅上说着闲话，过了一会儿，言灵儿突然关心道：“你此去刑部与工部上任，也不知这两部在六部之中是什么地位？”

    高鸿介绍道：“六部按顺序分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以及工部，这吏部管人，户部管钱粮，礼部管祭祀，兵部管军营，刑部管律法，工部管土木兴建，自然都十分重要。”

    “不过若是锻炼皇子，培养储君，自然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四部最能培养人。”高鸿笑道，“原本吏部、兵部、工部由父皇自行管辖，户部、礼部、刑部由太子监管，现如今太子禁足，父皇重新分配，又将工部交予我，并非是他对我寄予厚望，不过是将不好做，得罪人的事儿踢出来罢了。”

    言灵儿有些困惑：“邢部掌管律法、审定判决，不应该也很锻炼人，很重要吗？还有工部，管理土木兴建、水利工程、兵器制造，这也不重要？”

    高鸿说道：“刑部虽然掌管律法、审定案件，但你别忘了还有大理寺、督察院共同判案，大齐一直是三法司制，刑部并非权力中心。此外工部虽说掌管土木兴建、水利工程、兵器制造之责，但要建设都需要向吏部要人、户部要钱粮，若是他们不给，这些建设又要从何谈起？”

    言灵儿了然，六部分设看起来各司其职，实则互相牵制，一开始或许是为了皇权更加集中，但久而久之，这种互相制衡也会逐渐分出个轻重。看来，齐武帝是把最不好做的两个部扔给了高鸿。

    “明日上任，我先去两部瞧瞧，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我就回来求助娘子。”高鸿说着拉起言灵儿的手，满眼深情。

    “我可不想听那些扯嘴皮的事儿。”言灵儿噘嘴，佯装不满，“我还一堆案卷要看，才不听你抱怨呢。”

    “哦~”高鸿装作听话的点点头，接着故意道，“那若是我在刑部遇上有意思的案子，也就不拿来给你看了。”

    “……”言灵儿纠结，“好吧，作为你的妻子本应该替你分担工作上的烦恼，我允许你有不懂得地方拿来问我。”

    高鸿见状哈哈大笑，言灵儿被他笑恼了，拿着拳头一直锤他。

    俩人在厅内闹成一团，厅外，铃铛和齐元捂着嘴偷偷跟着笑，齐云一脸无奈。

    怎么感觉殿下和娘娘在一起久了，日渐幼稚了呢？

    次日一早，高鸿便穿着官服准备去刑部点卯，体谅他身体不好，齐武帝特意免了他的早朝，因此他倒也不着急，一直陪着言灵儿吃完早饭，目送言灵儿去了律行，这才驾着马车慢悠悠地朝刑部走去。

    说来也挺巧，刑部和工部都在城北，离太子关押少女的院子也不远，但自始至终，刑部都没有介入过太子这个案子，反倒是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知道这刑部尚书是如何办到的，有意思。

    “殿下，刑部到了。”齐云掀开马车的帘子，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