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马靖

    

    黑巾军不过是西凤城一支不重要的偏旅，尚天恒都没有听说过。

    孤军奋战，还是在敌境之中，许多问题不能不让尚天恒多考虑。

    可以预计在不远的将来，自己要遭遇的西凤城部队还有很多很多。

    在这其中，黑巾军既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最厉害的一个，甚至都算不上重要的一个之一。

    尚天恒不能下令干净利落的消灭他们，他的顾忌太多。

    于是对黑巾军的战斗，注定了不是一个能够快速的过程，豹卫军的粮食和箭矢储备绝对不能支持这么庞大的作战计划。

    要避免大量伤员的出现，任何减员或是打击士气的冒险都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所以，虽然纳吉的黑巾军残部就在唾手可得的位置，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出手。

    击溃黑巾军是不得已的战略选择，不能陷入被追击或是尾随的危险中，打得黑巾军无力与自己纠缠，这场战斗的目的就已经顺利实现了。

    季峰一直都是打猎的好手。

    季峰是西凤城的世家子弟，他是西凤城城主、镇西伯侯季昌的堂弟，显赫的家世并没有给他带来助力。

    他的家族与季昌一支有着非常深厚的矛盾。

    季峰从小就想依靠自己出人头地，他希望建立令人瞩目的功绩，带领自己这一支重新走入西凤城的上流阶层。

    为了这个梦，季峰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于苛刻，他付出了很多，其他兄弟在花天酒地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他一直坚持在军营摸爬滚打锤炼自己。

    他认为自己只缺少一个机会，如今他告诉自己，这个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来到了，是他实现梦想的时侯了。

    季峰没有世家子弟那种常见的轻浮急躁，对于战局的把握常常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季昌试图扭转局势的致命一击被豹卫军神奇的化解，这让他扼腕叹息，他原本打算擒王斩首的计划无从实施。

    愤怒的季昌发布的悬赏令再度点燃了他的希望，镇西伯侯果然大方，赏万金，赐千丈，封百里，这是家族崛起的最好机会。

    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季峰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事情。

    季峰带着几名亲卫出现在这片修罗场般的开阔地上。

    那天的战事他听说了，非常详细的听说了。

    季峰为此专门找到了纳吉，不过他觉得纳吉没有说实话，至少是有所隐瞒。

    黑巾军遭受重创这是毫无置疑的，可是在骑兵全军覆没的情况，纳吉居然能率领大批步兵安然归来，对方具备消灭黑巾军骑兵的力量却放过了大批战斗力更弱的步兵，季峰觉得自己无法说服自己。

    季峰觉得自己必须回到当初的战场上去，唯一能找到答案的地方就是当初大战的地方。

    两枚，十枚，越来越多的连弩箭矢被发现。

    据说在马肉中还有不少这种箭矢，战场上如此众多的箭矢，说明这是豹卫军他们的主要攻击手段，季峰作出了这种判断。

    至此，事实真相正在慢慢揭开。

    季峰大胆猜测了一下，豹卫军这种恐怖的战力是依托在某种特殊的弓箭上，这种杀伤力真的很强很强。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么它就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目前尚天恒率领豹卫军是在西凤城的地盘作战，这种箭矢再容易携带，数量也是有限的，何况它的消耗量是那么庞大。

    季峰派人在一小块区域收集了一下，发现这种箭矢的覆盖是惊人的。

    难怪有那么大的杀伤力，黑巾军的骑兵恐怕不是纳吉所说的力战不敌，恐怕是根本没有拢边就全军覆没了。

    不过这种杀伤力真的非常消耗箭矢，如果豹卫军的箭矢不足了，那么就没有了这种大杀器伴身，这才是机会。

    恐怕就是这个顾虑，尚天恒才没有全歼纳吉的步兵，轻轻放过了他们。

    看来尚天恒已经意识到他的困境，这种箭矢只针对有威胁的敌人，轻易不会使用这个杀器。

    想到这里，他有了一个初步的方略。

    季峰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发现和结论，他决定要安排足够的斥候了解豹卫军以后每次战斗的细节，据此推断他们的箭矢消耗情况。

    比季峰更了解当时战况的是马靖，虽然他在战斗的最后关头失去了知觉。

    马靖十分不甘心，也十分困惑。

    他觉得自己一直不太清醒，脑海里是不断的激战，那是嘈杂混乱的血腥场面。

    很多事情，他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也搞不明白。

    脑海里各种画面乱七八糟的交错在一起，色调的鲜红的，像血一样的鲜红。

    敌人乱飞的箭矢十分可怕，非常轻易的破甲，甚至可以洞穿身体，只要沾上身体，就会溅起一片大小不一的血花。

    敌人的刀剑锋利无比，至少自己手下的盔甲完全没有防护的作用，两下碰撞的结果就是摧枯拉朽惨烈。

    马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他只知道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就像案板上鱼肉。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重物很很的压住，完全动弹不得，他用尽全身的每一分气力试图推开重物，却发现徒劳无益。

    马靖试图睁开眼睛看看环境，可是发现自己的眼皮如同九重山岳压在上面，一任自己如何努力，那薄薄的眼皮丝毫不为所动，随着重力越来越大，很快他有一次迷失在黑暗的深渊。

    这种情况周而复始了许多次，马靖觉得自己越挣扎越累，越累越想挣扎，最后还是陷入了昏睡中。

    虽然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觉得每一次挣扎过后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些。

    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躺在一辆马车上，他能听到周围众多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自己应该置身于一支行军的队伍里。

    他知道自己没有死，只是不知道现在落在谁的手里，对方是敌还是友，他不知道。

    他记得自己带队突击豹卫军，好像自己中箭坠马了，最后那一刻自己看见的是迎面而来的大地。

    此刻他什么也看不见，透过嘴唇想发出点声音，发现此刻的自己真的是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