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肆

    

    “你又干什么啦？“

    尚天恒轻轻问道，小虎只是怔怔地望着母亲，对尚天恒的问话充耳不闻。

    父亲死了。这个消息让早有感觉的孩子如遭雷击。

    “这混小子跟他父亲一样到处惹祸，“

    艾姑红着眼睛大声吆喝着，“尚兄弟，你别管，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吴家嫂子，小虎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

    尚天恒柔声劝慰着，其实就尚天恒的本心实在不愿意参和别人的家事中，可是想到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吴家兄弟，想到自己初来时艾姑对自己的援手，不得规劝着艾姑。

    “你看看小虎，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有些事情完全不明白，他不懂，你要怎么办？打他一顿出气吗？如果他不明白道理，过后还会再惹你生气，你看开一些，不过就是小孩淘气，将来长大了就好了，现在你把他教训一顿，他也没什么长进。“

    “他才这个年龄就拿着刀子和人逞强斗狠，”艾姑显然是被气坏了。“他的父亲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被毁掉了，我不能让他再走他父亲的老路。“

    “不会的。”尚天恒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慰是多么苍白无力。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和他那两个堂兄就敢提刀和村里人对峙，难道他们的命就值得这么耗费，要是这样，我含辛茹苦拉扯三个孩子为了什么？”

    看了一旁伤心欲绝的艾姑，看了看满脸桀骜不驯的小虎，尚天恒心里叹了口气，从袖袋里掏出一溜钱串，塞到了小虎手中，“孩子，你妈带着你不容易，不要让他失望，这是军中袍泽们的一点心意，好好过日子！”

    艾姑见状欲图拒绝，嘴巴嚅动了两下，还是没有张开，小虎的小手紧紧的握住钱串，表情复杂的看着尚天恒。

    尚天恒沉吟片刻，看了看小虎。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和小虎讲讲道理，或许这会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吴家嫂子，我的话就说到这里，我走了，不影响你管教孩子。”

    尚天恒顿了一下，看着艾姑憔悴的面容，一时有些不忍，柔声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开口。”

    在母子二人不同的眼神下，尚天恒翻身上马，扬鞭离开了石窝村。

    正中午西山营外不远处的李家酒肆。

    李曼娘站在酒幌下，回头望望这空无一人的酒肆，不禁眉间愁云密布。

    一眼可以看到路的尽头也是空无一人，曼娘面色凝重愁眉不展，这是正中午吃饭的时候，店里一个食客都没有，自己的小店还能撑得下去吗？

    曼娘觉得有些疲惫，一大早就爬起来，从石窝村赶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来到酒肆，忙忙碌碌的一上午，一直做着营业准备。

    可是现在日过正午，正是用午饭的时间，还没有一个食客登门。

    因为没有生意，在自家酒肆旁边借机卖新鲜瓜果的婆婆和卖小食的大婶早已收拾东西走人了。

    原本李家酒肆就是依靠父亲的医术吸引了一批西山营的军士们，毕竟习武之人难免多些磕磕碰碰的小伤，父亲的意外去世让酒肆的生意一落千丈。

    晌午刚刚从中州来的一个路过信使，在这里喝了口水，临走时对曼娘说到，“这快中午的也没有一个人来吃饭，你这生意看样子是做不下去了，姑娘，早点关门嫁人吧！”

    曼娘冷静地说道，“过一会就会有人来了。”

    曼娘在心里不断地默默为自己打气加油，再等等，再等等，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过一会儿会有生意吗？

    昨天的食客就比前两天少，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开张，酒肆生意的一天天萎缩，曼娘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自从父亲出事以后，酒肆的生意渐渐无法维系下去，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资金可以再往这个无底洞里填了。

    父亲当时选在西山营外的这个地方开店，就是看中了这周围的人气。

    这里是周边五个村子通往山外小镇的必经之路，特别是军营里还有几百名军士。

    平日里，这些偶尔出来打个牙祭的军士都能让酒肆的生意兴旺的不得了，特别是军士们拿了点薪水或是奖赏之后，不少人都会出来喝喝酒开开荤。

    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大家活着不容易，难得有机会对自己的犒劳慰问一番。

    那个时候的酒肆食客络绎不绝，叫骂声嬉笑声混成一片，虽然忙得昏天黑地，也算是痛并快乐着。

    平日里路过的人们也会在这里歇个脚，酒肆的生意一直不错，所以周围村里的大婶嫂子们也常在自家酒肆旁边支个小摊，出售点农家特产之类的，挣一点小钱贴补一下生活。

    李家酒肆里的大部分老客户都是西山营的军士，他们也都是李老头的患者，对于曼娘继承父业继续酒肆，大家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这个时代不太讲究男女大防，帝国就曾有一位皇后率领娘子军征战四方，立下不世功勋，相比之下女孩子参与家族生意实在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只是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有些客人也有些口角上的不规矩，曼娘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理酒肆，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默默的忍受闪避了。

    只是看到自己如此努力，生意却依旧如此萧条，疲惫不堪的她有些灰心，默默地坐在酒肆的门槛上，呆呆的望向路的尽头。

    终于军营方向出现了两个人影穿过稀疏的树林，沿着官道越来越近了，这是两个身着便服的青年男子，在人际稀少的路上显得格外醒目。

    曼娘连忙笑脸迎了上去，向他们大声打着招呼。

    “有什么吃的吗？”年长的胖子开口问道。

    曼娘脸堆着笑，“我们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不等曼娘开始介绍，年青的汉子就打断了她，“孙威，你和她说那么多干嘛，店家，简单点，好吃的快点上，我们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