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支余

    

    看到支余前来赴宴，子衍有些得意。

    虽然自己只是临时起意，这种仓促请客的举动不是那么符合贵族的礼仪标准，安王支余还是来了。

    支余是帝国的王爵，帝国御前会议的成员，三司的首脑之一，帝国军队的实际总指挥，位高权重。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可是自己的邀约，他还是来了。

    子衍对这种形式十分满意，他认为这是自己在沫邑贵族圈的依仗和凭持。

    支余一向看不起子衍，这种没有实权的二世祖，只有当他那个亲字没有了，他可能才会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是谁。

    不过考虑到子衍是帝后妇戌所出，又是子启的亲弟弟，支余决定要给一个面子，这个面子是给子衍的，还是给子启或是玄乙帝的，就看个人的悟性了。

    支余很得玄乙帝的信任，主要是他一直没有太大的野心，这一点在他们这个层面是非常难得的优点。

    子衍用手轻轻转动手里的白玉酒樽，目光似乎要在酒樽上找出一朵花来。

    支余有意不去理会他，只是默默的用小刀把烤好的羊腿肉切成一块块小丁。

    双方沉默了好久，子衍终于忍不住把白玉酒樽搁在案几上，双手撑在案几，身体向后扭动了一下头颈，侧着头打量着自己这位叔父。

    “我好像还是那个沫邑城的巡检使吧，不知道叔父还记得吗？”

    支余一点也不喜欢子衍的这种说话方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子衍是支余的叔父呢？

    这是个情商不高混小子，支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子衍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的意思，他不愿意和支余兜圈子。

    派尚天恒尽快出一趟公差，出沫邑城公干，这是子衍的目的。

    支余心里踏实了许多，没有了最初的担心和疑虑，一个心放进了肚子里。

    派尚天恒出一趟公差，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子衍要做什么，支余并不关心。

    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支余不介意给子衍一个面子，结一个善缘而已，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个侄儿。

    把尚天恒从沫邑城调出去，这是典型的调虎出山，尚天恒是子受的亲信，子衍和子受之间不和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子衍的队伍在城外刚刚吃了亏，这几乎是沫邑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条信息，至于具体损失和其他事情，并不为人所知。

    看来，子衍这次亏吃得不小，尚天恒这个家伙就是这次冲突的主要责任人。

    只是从子衍的几句话，支余就得到了几近真相的推测结果。

    帝国的上层圈子是由亲贵和权臣组成。

    亲贵是与生俱来的，投胎是个技术活，大多数人都不太具备自己满意的技能。

    权臣是帝国为那些建功立业的人留出的上升通道，只有不断为帝国作出巨大贡献的人，才有可能走进这个圈子。

    建功立业的人太多，不过大多数人只是偶尔昙花一现，走不了太远。

    那种屡建奇功却不死的幸运儿，只有帝国初创的时候，才涌现出来一批批耀眼的人杰。

    到如今，五百年过去了，帝国的亲贵勋戚越来越多，能臣这条路上走出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放眼朝堂，草根出身的人寥寥无几，无怪有识之哀叹：如今寒门难出贵子！

    寒门子弟偶尔把握机会的出人头地，不过是惊鸿一瞥，最后在世家豪门有意无意之间的努力下，不是折损在攀登的路上，就是泯然众人了。

    支余对这种看不见的筛选十分清楚，不过是那些新晋的暴发户玩弄权势的小道，真正的亲贵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早已确定了走上巅峰的大道。

    一般的官吏将领不过是帝国的奴仆，他们的富贵权势都来自屁股底下的位置，一道任免的文书就可以把他们打落回原形。

    只有拿到爵位才算进入了帝国的上层圈子。

    帝国的爵位分为“王、公、伯、侯、将军”五级。

    每级又分为“开国、镇国、安国”三类，开国的爵位只授予那些随同太祖汤武大帝的帝国缔造者们，其他后来人是没有资格获得这样的爵位的，换句话说，这些开国的爵位拥有者到今天屹立不动的，都是具有五百年底蕴的世家豪门了。

    镇国的爵位大多是给那些力挽狂澜的不世功臣，也有一些积攒功劳下来的安国勋爵们，他们的底气就差多了。

    安国爵位就不是那么打眼，往往被视作暴发户的存在，一般不过是几十年的新晋，稍有不慎被夺爵灭门的也不在少数。

    象尚天恒这种名动沫邑一时的青年才俊，支余见过的太多，大多数就像夏日夜空划过天际的流星，眨眼之间就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被世家权贵招揽，是这些人能够维系下来的唯一正道，得罪了豪门重臣，无疑是最快的一种消失方式。

    支余认为尚天恒这个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得罪了帝国亲王，显然是消失最快捷的途径。

    帝国亲王的权势尊贵，远远高于开国的王爵，他们是离帝位最近的人，只授予帝君的儿子，未来的帝位往往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不过这些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的帝君父亲一旦撒手离开尘世，他们就会从亲王变成一般的安国王爵，或是镇国王爵。

    尚天恒就是一个被帝国亲王找出来的倒霉蛋。

    一个不入流的小军官，根本不足道，如果不是和子受扯上关系，他根本没有机会让自己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支余的看法，也是他和子衍的共识。

    尚天恒这个名字即将被划掉，在支余的心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对一个死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支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边针对尚天恒的阴谋正毫无悬念的达成的时候，尚天恒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我听说子衍殿下失去了一百多位勇士，而你居然毫发无伤的安然回来，连寿亲王殿下也听说了，今天恐怕你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作为寿王宫的令官，弋无忧算是沫邑城的实权人物，他的到访代表着子受对尚天恒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