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虚空深处的悸动

    

    规则清扫的动作比权杖意识想的要小很多，它原以为要在这片昏暗的规则概念层中搞出什么大动静，事实上云诺星只是挥手轻划过，一圈彩色的能量环慢慢的扩散到远处，最后融入到这片空间中，便再没有了动静。

    视线若是跟着那道能量环就能看到，它沿着一个方向冲到遥远的地方，沿途经过某些地方时，若微风拂过地面扬起尘埃，但是被彩色能量环扬起的却是一缕缕黑色烟雾，黏附在这片空间的角落中蠢蠢欲动，光用肉眼去看完全分辨不到，除非能将它们从空间深层揪出来，就像云诺星用的这一手段。

    注视着光环去到这一层面的深处，云诺星拍拍手：“好了。”

    “……这就好了？”权杖意识一脸懵逼，老实说它什么都没看明白。

    “对啊。”云诺星点点头，看到他这懵逼的模样，沉吟片刻：“你要是还不放心——啊，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被深渊死雾侵染太久太久，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那占据这世界无数年的黑暗力量就这样简单的被清除干净了。”

    “不是……”

    权杖意识僵硬的摇头，话还没说出一句，云诺星就道：“我再留一手吧，不过只是一个后手准备了，至多起到预警与封锁的效果，若它们真有卷土重来的一天——就如这一次，还有过去那样，要由你们自己去对抗了，不可能每一次都有人来救你们。”

    权杖意识点了点头，它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我们是在规则概念层中欸。”辉看向这空间的深处，目光极限之处已经见不到那一道能量环圈了，对云诺星晃了晃手：“在这里搞什么动静不会影响到苏亚大陆么？”

    “不会有影响的。”云诺星摇摇头：“规则概念层，通俗点说就是规则层面，是规则之海的底层——在这里搞出什么大动静确实会对这个世界的深层环境造成一些变化，但仅是很微弱的，可以忽略的变化，苏亚之人现在最高境界不过是一个天神级生命，除了它会能微弱的感应外，其他人都感应不到什么，再者便是，我并没有搞什么大动静，不过是用一点能量扫过规则概念层，拔除那些根植很深的深渊死雾，并没有刻意去改变或扰动什么东西。”

    “不过硬要说的话，会有一些微弱的变化，很微弱，依旧是不会影响到什么，也许在某个风和日丽的白天会有人无意中看到空间震荡了一下，像是错觉一样一晃而过——也就这点程度的动荡了，而且只会在这之后的三天内有这般微弱的动荡。”

    权杖意识与辉都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确是可以忽略掉的。

    那之后云诺星与辉也没有急着离开，在苏亚大陆上逗留了一些时日，两人与权杖意识协商了一段时间，将苏亚大陆丢在了虚空极深之处的一个刚稳定的世界光团中，那层封锁屏障便被后者顺手收起来了，最近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日子，没有深渊死雾，没有战争，苏亚之人依旧在打扫这片巨大的战场，见到在低空漫步过的云诺星两人会停下来送上崇拜的谢恩礼，搞得他们两个浑身不自在，后面便转到云端上游荡去了。

    尽管在他们二人的无心帮助下，这场持续无数年的战斗在短短一段时间内便以胜利落幕，但这个世界已经被摧残了无数年，作为最后一战爆发源头的那处希望之处遭到的破坏最严重，除去他们两人的破坏痕迹外，还有一大片大地被更多的能量摧毁，那都是苏亚的战士们留下的痕迹，八成九成的大地都被挖空，周围曾经存在过的一片森林都已经不翼而飞，越靠近中心的地方破坏越严重，从高空俯瞰此处，希望之土原本的地方像是被挖空了一个大坑，崩裂的大地伤痕以那里为中心向着四周辐射蔓延，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市就在裂缝蔓延的路径上，还有一段距离才会被波及到，而那座城市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搬迁的事宜了，或许会就此退出去很远的距离。

    其他地方则一直以来都是承受着数不清的小型骚扰，并无希望之土那般惨烈，因此那些地方情况较好。

    总的来说除了原希望之土所在的地方像是挨了一发陨石轰炸外，其他地方都可以算是相安无事，只有一点点的战斗痕迹。

    深渊死雾留下的痕迹彻底被清除干净后，这个世界的能量也恢复到正轨上，正常的能量循环，游离在天地间的也是正常的能量浓度，至少云诺星再没有感觉到那股让他觉得不正常的气息，希望之土除外，那里还有很多腐烂恶心的臭味，被烧毁的苏亚战士的尸体，深渊死雾消散后留下的扭曲……这些都没有办法去挽救。

    苏亚大陆的深处，地底最深处，接近地核位置，云诺星与辉飘在这片岩浆沸腾的地方，眼前红得晃眼的岩浆让他们都有视线上的错觉，两人倒不惧这里的温度，没去做什么防备——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实现那一句话，权杖意识在这几天的逗留中耗尽了能量陷入沉睡，两人依它所愿，将它埋在希望之土的深处，由它看守那片名存实亡的废墟之地。

    云诺星双手微合，双手间有一团尺许大小的半透明湛蓝色能量球，若一颗收敛了太阳的巨大液体球，表面不断翻涌扭曲，就似夜晚波澜壮阔的大海，而在表面外一圈的地方，则是无数散发着荧荧微光的能量粒子，若一群绕着太阳起舞的精灵。

    云诺星站在岩浆海中，闭着眼睛，嘴中传出微弱不可闻的呢喃声，他的声音每传出一段便有细小得仅有小拇指大小的符咒在能量球周围诞生，几个符咒聚成一团，钻入能量球中，让其光芒陡然明亮一瞬，体积也会微弱的胀大一些。

    “妥了！”

    半个小时后，当那颗半透明的能量球有半丈大小后，云诺星打了声响指，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顺便一发响指让整片岩浆海哆嗦了一下。

    辉连忙让这片岩浆海安静下来，白了这个动起手没轻没重的家伙一眼，转眼看向那颗能量球，此刻它变得异常安静，表面圆润，若一颗平静的太阳，有三圈释放微光的光环保持着锐角的角度定格在那，这神奇的东西看得他忍不住啧啧称赞：“这就成了？虽然看不明白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

    云诺星嘿嘿一笑：“伪造的世界之心，承载了一千份世界光团的信息量，还有我们的能量在其中，还是出自我手，质量有保障，只要不是遇上我们这一级别的人去碰它都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用这个就能监控整个苏亚大陆，以防有深渊死雾？”

    “就是一个简单的两步骤法阵造物而已。”云诺星点点头：“监控苏亚大陆的能量流动，监控异常，若是有深渊死雾降临，它会第一时间把屏障架起来，而且这次的屏障加上了我们的能量，会彻底封锁，苏亚大陆内外会彻底隔绝，直到检测到内外都不再有深渊死雾的气息才会再次将屏障打开。”

    辉有些讶异，多看了几眼那个伪造的世界之心，看了一会发现还是看不懂，不由得摇摇头：“好吧，看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涌动的能量全数化为攻击的话，大概能把这个刚诞生刚稳定的世界光团给炸穿。”

    “这不是爆炸物……算了。”

    云诺星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也不与辉多说什么，说多了他也懒得听，他双手捧着那颗半透明的湛蓝色能量球，缓缓蹲下，将其轻轻的碰向眼前一个固体表面，能量球没有实体，轻而易举的就穿过了那层表面，随后涌进真正的地核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件事后，云诺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挥手打开一道传送门，对辉招了招手，两人一起离开了这地底深处，迎面而来的阳光让两人都觉得舒服不少，那片仅有红色的地方实在是看得眼晕。

    “这样就行了吗？”辉轻声问道，他回头看着这片有些破烂的世界：“刚终结了千百万年来的战斗……这个世界扭曲的地方其实还不少，断层，各种断层，生命的，生活上的，还有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修补比重建永远都要难不少。”

    见他那同情心泛滥的样子，云诺星无奈的摇摇头，伸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道：“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行了。”

    “你总要给点时间给别人恢复过来，这是他们的世界，是他们要经历的事情，并不是我们的世界，轮不到我们插手过多……我们……”云诺星顿了一下，目光看向遥远的虚空：“我们还有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不少事情，同情心泛滥也没用哦，不解决掉那个大麻烦，八元界就安稳不下来。”

    辉沉默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此行出来见到的事情不少……说到此行：“结果还是没找到什么有效对抗深渊死雾的办法。”

    苏亚的力量对抗深渊死雾非常有效，那是有两点原因：其一是这里的深渊死雾其实比较弱，弱化了很多，再就是苏亚之人已经非常习惯这种力量了，他们自身的存在就像抗体一样，对付老对手自然不在话下，他们能支撑这般漫长岁月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没什么好办法可以找的。”云诺星双手插兜，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的身形朝着上空缓缓飘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没别的可说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将一切掌握在手心，将所有主动权握在掌心，就不再担忧任何事情。”

    “……”辉无奈的看着他：“反过来也一样啊，是碾压没错，只不过是我们被他们碾压而已。”

    云诺星：“……”该死的，那冥界还有两尊元始天神，这战力是真的不公平……不过公平两字本就是见鬼的。

    啊……头痛，那两个家伙到底怎么解决……怎么都解决不了呐，在他见过第一代大天神他们残留下来的力量后就更加明白了，那种力量与他们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不存在跨一整个阶级战斗的事情。

    那些事慢慢头痛吧，一时半会也想不到，除非他们二人能在这段时间内突破到元始天神，用头皮屑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禁封还有老长的时间，而且本源突破元始境界怎么个突破法他们都还没琢磨到。

    两人磨磨蹭蹭的离开了苏亚大陆，云诺星打开传送门让辉先进去，自己则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大陆，皱起了眉头，想起那个权杖意识跟他们两个说的话就觉得有些茫然：“众神界的天神，你们要小心……有一股力量笼罩着这场战争，这场席卷整个八元界的战争会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变得不可收拾，那是至高者所见到的，但是我们不知道那力量是什么，只是叫我提醒众神界的天神们。”

    那股力量？

    云诺星皱眉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苏亚大陆，云诺星带着辉回到了最初见到苏亚大陆的世界光团中，从众神界里带来的人还在这个世界光团的诸多世界里面转来转去的呢，回众神界前要找上他们，除此之外便是……

    “枫，你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辉看着眼前占据了整个视线，将整片星空藏在身后的深渊黑洞，看着那黑洞洞，跟虚空一样黑的地方只觉得头皮发麻。

    “过来看一眼，看看苏亚大陆消失后它会不会有什么反应。”云诺星说道，苏亚大陆最初就飘在这深渊黑洞的不远处，一直保持着朝它掉落的运动趋势，却久久没有掉进去，他估计任何物质……也许不对，也许是除了那些星球和太阳外的能量与物质能落进深渊黑洞中，其他的则会在碰到那层屏障后被强制送回去。

    此刻他们二人就站在这层屏障面前，伸手触碰会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反弹的力量，感觉不到深渊死雾的气息，这点才是最让云诺星他们错愕的地方，一个从内到外都冒着深渊死雾气息的黑洞，它的屏障居然没有深渊死雾的气息……难不成是别的秩序生命给它套上的？

    ……仔细一想这个世界光团内的情况，似乎还真有可能，可能是谁给这里套了个屏障，以免过多的能量坠入这个深渊黑洞，简直就是欺负深渊黑洞动弹不得。

    “要进去看看吗？”辉偏过头看着他，戏谑道。

    “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看一看控制这片不断诞生深渊死雾的虚空的核心，说不定能研究到……唔……”

    云诺星猛的停下了话，准备强行凿穿屏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猛的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遥远处，目光一直穿透虚空，穿透无尽虚空看到了很远的中位面地带，但是他看不到任何东西，深渊死雾阻挠了他的视线。

    一股难以言喻，又不用多言的心悸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云诺星与辉脸色骤然变化，这股力量，这股破坏力……他们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本源天神都能隔着虚空感觉到这阵能量涌动……好像整片虚空都沸腾了，有一股强大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扰乱了虚空，规则概念层都在瑟瑟发抖，有什么东西……释放出超越他们认知的力量，那是元始天神的能量？！

    “冥界动手了，但不知道是对哪里动手了，元始天神这一击，直接拉开了序幕，连准备都没有。”辉狠狠的抽了一口气：“不能再拖了，回去之后要让众神界动起来，再拖下去我们连反抗的力量都凝聚不起来。”

    “嗯。”云诺星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反对，如他所说，这是整个八元界谁都无法逃避的事，无论是谁都要直面它们，他们二人也不例外，只不过是出场顺序的问题，时间拖到现在，众神界也该走到台前来了。

    同样感觉到情况的还有同在这个世界光团内的众神界本源天神们，他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困惑的看向四周，他们感觉到了，却并没能更加具体的找到那股异常传来的方向，一时间都连忙在灵魂中呼唤守护者他们。

    “不必紧张，冥界之人动手了而已。”辉淡定的回道：“这样更好，若是能惊动全虚空本源级的生命，也许……并不完全没有一战之力，我相信本源级的强者都感觉到了这阵能量暴动，是时候了，你们先回去，去圣灵界，去长垣界，把它们的代表人物请来，共商存亡的大事。”

    众神界与古皇界的人匆匆的应了一声，连忙撕开虚空朝着众神界的方向赶去。

    “枫。”辉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互换一声，却是见到云诺星看着那巨大的深渊黑洞发着呆，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没看到什么东西，如虚空中一样黑乎乎的一片。

    几秒后，云诺星才回道：“我听到了，你说便是。”

    “我们能赢吗？”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云诺星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他在一分钟后轻声道：“赌上所有，大元界的所有——一千亿零七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这是你的答案？还是……观察者的答案？”

    “这是观察者的答案。”云诺星眼睑微垂：“没有等待的奇迹，想要奇迹，除了自己创造之外没有更多的答案——刹那的一眼中，我看到了一角未来，也许不会那么糟糕。”

    他又在唬人，他什么都没去看，他所知道的未来，他的记忆，即是此刻的未来，他过去的记忆便是此时的未来，向他展示了一个没有冥界之人的未来，但是未来那一战还是输了，真的赌上了一切，战斗到大元界都枯竭，耗尽所有能量还是没能守护到什么。

    最终依旧万物成空，唯有众神界保存了下来，那些逝去的，或许永远都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