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两个凶手

    

    “有时候让身体发生改变的，未必就是毒。”月微澜摸着下巴老气横秋：“而且毒也分两种。一种是你知道的，一种是你不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那个仵作是什么人，技术有多精湛。”月微澜道：“但我知道谁都不是无所不知的，查验不出来不代表没有，因为事实就在这里，就以表面的伤口和伤的部位来说，他就不可能流那么多的血。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月微澜说着说着，皱起了眉，感觉怪怪的。

    只可惜现在的科学技术太不发达，仵作验查能凭借的非常有限，不然的话只要一上仪器，廖振的血液里，胃里，心肝肾里有什么非常物质，便能一清二楚。

    “可是……”

    “可是什么？”唐措这一刻简直像是个明君：“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必顾虑。”

    “王爷可听说过有一种人，他们特别怕受伤，因为一旦受伤，血液不会凝固会特别危险。”月微澜有种冲动在梁振皮肤上划一道小口子，但是忍住了：“这种是血友病，数万人里也不过会有一两个，而且多是遗传，父母有子女也有，但是梁大人家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不然的话，不会无人察觉。”

    哪个会武功的人能不受伤，血友病患者就不可能过刀光剑影的日子。

    “你说的这种人本王倒是听说过，不过显然廖振不可能。要不早死了。”唐措也道：“但是否有某种药物，可以让人短时间内血流不止？”

    “这个是有的，但是绝对不可能让人毫无察觉。这种导致凝血障碍的物质，已经药效大到了可以让伤口流血不止的地步，就必然会带来身体一连串的病变。”

    不知道唐措听得懂听得懂，反正没说话。

    月微澜耸了耸肩：“但这不关键，关键是抛开廖振中毒与否来说，这件事情都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

    月微澜在唐措的凝视中，缓缓说出结论：“我觉得，这个凶手根本就不想杀廖振，廖振的死，是一个意外。”

    “这一刀这么深，你说是意外？”

    “这一刀虽然深，但是并不致命，怎么不是意外？”月微澜在伤口上点了点：“凶手来若是为了杀人，为什么捅这一刀就走，这一刀若非失血过多，廖振未必会死呀？”

    唐措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这一点看似简单，之前还真没人提出过。

    因为那场面十分骇人，非常深的伤口，几乎流干的血，任由谁看着都觉得这是个致命的伤，而没有想过，伤口和出血量不匹配，这出血量可以致死，但是这伤口却并不致死。

    “但如果这毒就是凶手下的呢？所以他知道这么深的伤口足以要了廖振的命，即便是早一点被发现，若血流不止，大夫也无力回天。”

    “那这凶手图什么呀？不是吃饱了撑住么？”月微澜不由的想翻一个白眼：“先下毒，在刺杀，还不一下子杀死。有那功夫，直接多刺几刀好了，再或者保险一点，刀子上抹点毒药。”

    唐措觉得月微澜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自己再仔细想一想，如果杀手这么做，确实像是一个傻子。

    “我觉得即使廖振中了毒，下毒的人和刺杀的人，也不是一个人。”月微澜道：“刺杀的人可能想让他受伤，而下毒的人，才是真正想要他命的人。但是因为下毒这是非常亲近信任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廖振最近身体即使有变化，那人不说，询问的人也不会怀疑。”

    两个凶手，各有目的，月微澜这一句话，让事情豁然开朗。

    唐措一拍手：“不错，这就能解释的通了。不愧是月……”

    嗯？月微澜有些敏锐的感觉唐措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唐措及时察觉到了，临时转了口。

    “月家家学渊源，月家的大小姐果然也非寻常女流，看来本王还是有眼光的。”唐措满意道：“若此案件真的如此，这一等功，要记在王妃身上。”

    月微澜艰难的笑了一下，记功就罢了，不找事儿就好。

    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大理寺的人，大约是见唐措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过来问问可有什么时期要吩咐。

    正好唐措要重新审查和廖振关系亲近的人，便道：“王妃稍等一下，我去吩咐一声。”

    对廖振最了解的，自然是工作数十年的同僚，就算不知道他府里有几个妻妾，至少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亲信小厮。

    虽然屋子里只有一具尸体，但月微澜显然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无亲无故的地方，乍一见尸体，莫名还有些亲切的感觉呢。

    唐措在外面吩咐，月微澜闲的无事，便重新在尸体边蹲了下来，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要触一下伤口。

    不同的失血，伤口皮肤的触感也会有不同，肉眼可见能辨别出来的实在太少。还有伤口里面，月微澜职业病有点严重，十分想要剖开伤口看一看到底里面伤的如何，而且到底有没有中毒，也并非只是看血液，还可以看一下各处器官有无病变。

    月微澜这一刻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好像有人抓着她的手一般，将她的手按在了伤口上。

    然后手掌一热，她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

    手掌很热，可那东西冰冷坚硬，月微澜猛地睁大眼睛。

    她什么也没看见，可分明手里的感觉像是握着一把刀，她万分熟悉的手术刀，一如她之前做无数次的事情那样，锋利的刀刃划开脆弱的皮肤，鲜血溅了出来。

    鲜血果然溅了出来。

    月微澜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看见了一片昏暗中，一个男人拿着刀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血瞬间便涌了出来。

    那人捂住了伤口，抬起头来，满脸惊恐。

    是廖振，廖振瞪大眼睛，眼中写满了不信。

    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可那人动手非常利落果断，一刀进去立刻抽出，转头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