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眼见也虚

    在认人方面，月微澜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和功底，她对人体的骨骼构造实在是太熟悉，基本上可以透过外表看内在，别说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的人，搂过抱过的人，就算是只见过一次的人，再见第二次的时候，不用看脸，她也能根据身高身形将人认出来。

    这个人肯定是唐措，毋庸置疑。

    唐措不是一个人，他在和谁说话。

    那人月微澜不认识，但是也熟悉，再走近一步，能看见侧脸了，原始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这就是月向戎，是这身体的曾祖父，他们今晚上想要挖坟的人。

    他和唐措，他们怎么会认识的，月微澜身在最荒谬的幻象中，努力做最合理的推断。

    唐措今年二十五岁，月向戎具体年龄不知，不过在她的记忆里，应该去世了超过十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哪怕生前见过，那时候的唐措也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二十岁的唐措，根本就不可能见到活着的月向戎，更别提会有什么交往。

    月微澜张了张嘴，又闭上，静静的看着。

    现在不是应该有雾气的时候，唐措也不可能在这里和已经死去的月向戎见面，所以这显然是一场虚幻。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幻觉多源自内心，那些自己曾经经历，或者曾经见过，留下深刻影响的事情。但是月微澜确定自己绝对不可能想过这样的会面，在昨天之前，她连曾祖父这个人都想不起来，更别说想那么复杂的剧情。

    那么这剧情是哪里来的，制造这一场雾气的人，人为的设计出来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月微澜不知道，但是这年代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一个人怎么能够飞檐走壁，克服地心引力上房上树。

    存在即是合理，月微澜也不想在这年代做科学研究探寻这个秘密，因此她只要亲眼所见，愿意相信一切不合理。

    唐措和月向戎在说话，但无论月微澜再怎么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听不见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两人面色严肃的说了几句话之后，月向戎的表情越发的难堪，显然是很为难。

    但是唐措板着脸，他是天生的上位者，板着脸的时候不怒自威，哪怕是在比他年纪大很多的月向戎面前，气势也要强上几分。

    君臣父子，这是这年代最基本的人物关系，也是每个人从出生懂事起，就被灌输的思想。因此月向戎在唐措面前，自然就是低他一等的臣子。

    唐措在严肃的说了什么之后，月向戎虽然非常的为难，脸色非常的难看，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后走。

    看着月向戎的背影，唐措露出一点微笑，冰冷的血淋淋的微笑，那笑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就像是电影里未被抓住的坏人，在黑暗中给了一个特写。

    刚才就闻到的血腥味更重了，月微澜心里有些奇怪，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见着死人。而看唐措和月向戎的样子，也不像是身上有伤，那血的味道，也不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所以这场雾气的幻觉中，还有其他人，月向戎还在往前走，故事还在继续。

    一个晃眼，月微澜看见雾气中还有一群人，那群人离得更远，别提看清楚连，几乎是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月向戎走到了他们很近的地方，然后从腰里抽出了刚才还没有的刀。向那群人砍去。

    他们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完全没有想到月向戎会动手，竟然没有反抗，只是乱成了一团。

    眨眼间，便是一场血肉模糊，月向戎老当益壮，他的刀很锋利，对方开始没有反抗，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利刃划过血肉之躯，肢体鲜血乱飞，一颗头颅滚在地上，看不见五官，但是月微澜看见了一双睁的极大的眼睛。

    那是一双瞪大的绝望的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死不瞑目。

    月微澜虽然是个不怕血不怕死人的人，但是她每次都是出现在事发生之后的，真正的案发当时现场并没有机会见，电影电视里这样的镜头虽然很多，可基本上是做过处理的，慢镜头或者唯美一些，不可能那么残忍而真实。

    所以她也看的忘了呼吸，视线对上那双绝望的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回来。

    湿漉漉的雾气中呼吸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月微澜秉着呼吸的时间太长，差点把自己给闷死，一直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呼吸间，自然的闭了一下眼睛，就在她睁眼想要再看看唐措的反应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这一呼一吸见，雾气已经散去了。

    不是慢慢的散去，而是像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样，雾气突然在一瞬间就散去了，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月微澜甩了甩头，又摸了一把头发。

    不是她产生了幻觉，月微澜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湿了，幻觉可以让她看见水，但是不能打湿她的头发，只有在真正的浓重的雾气中，才可能让头发衣服上都沾上水汽。

    那人应该就在附近，但是她不再想去找他，实力悬殊太大，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找到卓晨羽，而不是一个不知敌友躲在暗处的人。

    那人若是想现身，早就可以现身。若是想伤害她，早就可以伤害她，既然什么都不想，目的尚不明确，就先不去理会吧。

    月微澜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灯笼，转身快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前辈，卓前辈……”

    卓晨羽和她一起出来，她若是出了事情，卓晨羽不好交差。若是卓晨羽出了事情，她也是不好交差的。就算不可能有人相信她能做什么对卓晨羽不利的事情，但是作为出事前最后一个在现场的人，关系又不怎么样，一定会成为怀疑对象.

    唐措对卓晨羽感情很深，也很重视，又总觉得她藏得深，一定会多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