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杜力幻觉

    他走向落地钟，仿佛看见父亲打开了那扇古老的雕花门，给那口钟按时上紧发条。上弦时发出的咯吱声，一声声响起来，打破了老房子的宁静。

    他回头看墙上的照片，一幅一幅，记录着这个幸福家庭的过往一切。

    如果没有戴万豪，这一切都会继续下去，仿佛流水一样，延续原来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他靠近那面墙，看见右下角的一张照片，他牵着弟弟的手，弟弟应该只有两岁，头上戴着老虎帽，手里提着灯笼。

    成天几乎忘记了自己和弟弟的美好时光，如今想起来，之所以对穆小月关怀备至，就是因为他跟穆星辰一样，也有一个同年龄的弟弟，只不过已经失散在逃亡的途中。

    "希望他一切安好，能够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不会像我一样，历经江湖仇杀，变得铁血无情。”他对着照片低语。

    他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凡幸福，不再承受跌宕起伏的人生历练。

    这么多年过去，弟弟早就已经长大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也许站在他目前，他也未必能够认出来。

    他相信，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在这间老房子里，成天找回了所有的记忆，仿佛重生，又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从前。

    一次一次他的目光掠过熟悉的一切，心里涌动着怀念，不安，仇恨，悲痛，百感交集，无法言说。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走过去触摸钢琴，一切突然消失，他仍然站在洗手间里，面对着一面明晃晃的镜子。

    成天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用力洗脸，把刚刚不知不觉涌出来的泪水，全都洗掉。

    他是佣兵之王，不能感情用事，永远不可以暴露出脆弱一面。

    天骄的兄弟，可以向他哭诉，但他决不能向别人做这样的事，在所有人眼里，他就像一把战刀，永远不会倒下，永远坚硬如铁。

    当成天走出洗手间，情绪稳定下来，继续阅读资料。

    电话里再次收到四五条短消息，每一个号码都不同，但口气一样，警告他滚出迪拜，滚回宁城，不要干涉这边的事，不然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对这些威胁不屑一顾，那些人大概意识到，他就是超级实验室的坚强后盾，所以把矛头对准他。

    在一份资料里，他看到了全世界那些，最擅长仿制药品的工厂，其中两个竟然就建在迪拜的郊区。

    如果长生不死药面世，这两个工厂肯定会忙碌起来，进行仿造。如此一来，第九代药品的配方，就变得尤其重要。

    未来他会安排斯嘉丽，做好资料保密工作，严防那些记者和媒体，通过各种偷拍，造成药方外泄。

    第二天，再度见到斯嘉丽，对方的情绪已经稳定。再也没有因为成天的拒绝，而带出一点点气恼，而是尽心竭力的做好自己手边的工作。

    关于药方的保密问题，他跟杜力反复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

    文字资料都在杜力的脑子里，即使是向外发布的，也经过巧妙的改动，任何人依据那些已经公开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制造出长生不死药，只会失败。

    "成天，金纱女王也想到很多问题，正在逐步实施。请你相信，我们对于超级实验室，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斯嘉丽提供的资料中，详细列举了每一家药材供应商、中间运输商、设备提供商、渠道销售商、媒体监督、舆论调研等等所有的人员名单。

    精准标明，所有负责人的背景资料和联系方式。

    这种情况下，无论哪个环节出了纰漏，都能尽快联系到负责人进行补救，确保不连累其他部门。

    这样的工作效率，远远超过国内的那些工厂。

    但成天认为还是不够："斯嘉丽，如果你想在三个月内拿到第九代药物，就应该把工作更加细化，让杜力也作出自己的日常计划。”

    两人一边探讨工作，一边进了超级实验室。

    杜力正在显微镜前忙碌，身边的两个助手紧紧跟随。

    看到成天，杜力松了口气："早就知道你要来，现在一切顺利，不管是药品研发，还是药物特性的探索，都已经进入了崭新的阶段。”

    杜力摘下了口罩，脸上洋溢着工作的激情。

    在西北，成天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一个人只有内心的理想被激发的时候，才会展示出昂扬向上的一面。

    "以前的朋友还能联系到你吗？当然不是手机通讯，而是电子邮件，或者是社交媒体的账号。”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成天变得更加谨慎。

    杜力摇摇头："根本没有必要联系，他们已经被我远远的抛在后面，只能仰望。这一次，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并且为之疯狂。”

    斯嘉丽带着两个助手，去检查实验室里的防卫漏洞，现场只剩下成天和杜力。

    "当心那些人，他们会拖你的后腿。从前大家平起平坐，如今你成了全世界瞩目的偶像，他们肯定很不服气，采取各种渠道，给你搞破坏。”

    杜力大笑起来："那是自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现在最恨你的往往就是同行，不过你放心，我跟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上次的错误再也不会重犯了。”

    成天相信，如果没有傀儡师的蛊惑，杜力一定不会把自己藏在那个秘密空间里。在迪拜，他有美好的前程，绝对不能自毁长城。

    "上次的事还能详细聊聊吗？怎么突然发生了变化？斯嘉丽也说过，你到迪拜的前几天已经发生过一次。”

    杜力沉思了一阵，脸上显出困惑的表情："有天晚上，我在酒店，突然出现了异常，面对镜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丑。当时还是在旅途当中，刚刚进入沙漠，那是一个很小的连锁酒店……”

    杜力的话断断续续，看起来这段记忆十分模糊，对于自己看到的小丑形象，并不确定。

    成天不动声色，面带微笑，注视着杜力："你是医生，对于这种现象，难道不能作出合理的解释？是不是幻觉？”

    "成天，我过去二十年，一直沉浸在长生不死药的研究当中，经常出现幻觉。尤其是尝试某些药物毒性的时候，有时候沉浸在幻觉当中长达一周，自己已经习惯。第一次看到小丑出现，我还以为进入沙漠不适应气候，就像很多人看到沙漠的海市蜃楼一样，心理阴影作祟，才会那样。起初的时候根本没有管他，到了迪拜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停止叙述，陷入了痛苦的思索。

    成天知道，两个人遇到的困境是一样的，自己在酒店镜子前看到小丑，等于是杜力那种遭遇的翻版。

    此刻，他站在超级实验室的顶楼，能够俯瞰四周的情形，也能望见对面那栋，被他特别关注的大厦。

    如果敌人在大厦的任何一个窗口，架设狙击步枪，瞄准这边，视野开阔，肯定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高明的狙击手，能够抓住任何机会，置人于死地。

    "成天，那天晚上我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里面还住着一个人，他不断的对我发出声音，告诉我，回归自由，不要被禁锢在这里。”

    "他要你去哪里？”

    "他要我回到昆仑山，杜氏家族的发源地，在那里才是我生长的天地。或许就是因为那种力量的影响，我看到了自己的老宅。事实上老宅早就坍塌，那是我童年时的记忆，自己仿佛重新回到童年，老宅的一切景物，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现在我知道那是幻觉，可是当时无法挣脱，跟着那个声音，一起误入歧途。那个声音一直指挥着我，带着两个孩子准备逃亡，直到你找到我为止，我才清醒下来，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疯狂的举动……”

    当天晚上，如果不是成天及时出现，就会酿成大祸，斯嘉丽带领的那群保安，情急之下，也许会开枪杀人，让杜力这个绝世神医死于非命。

    "在迪拜，我拥有一切，不管是金钱还是名声，一定会在这里长期住下去，把迪拜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我为什么要逃亡？都是那个声音害的。”

    这才是杜力的心里话，对于金纱女王他感激都感激不过来，怎么会逃走？

    离开迪拜，又要过上从前那种，被隔壁王挟持的生活，他绝对不愿意。

    "现在呢？那个小丑有没有再次出现？”

    杜力摇摇头："再也没有了，现在我心里很平静，脑子里只装着实验数据，憧憬着三个月后一鸣惊人，天下无敌！成天，你有没有想到，如果长生不死药出现，世界上所有的医药企业都要倒闭，因为他们的药物再也没人会买。尤其是那些超级富豪，他们只要买我的不死药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听那些药厂天花乱坠，胡说八道。说到这里，杜力脸上露出自负的微笑。”

    成天当然能够想到，这种替代关系，而且比对方想得更远。

    就是因为，不死药即将消灭全部制药企业，那些人才反过来想要消灭杜力。

    他没有说自己的想法，以免杜力恐慌，造成工作失误。

    "杜力，如果小丑再次出现，你会怎么办？”

    "那绝不可能，我认为，小丑只是心里的一个阴影。或许从前我被隔壁王挟持，精神还没恢复，到了这里有这么好的研究条件，早就应该掀开新的一页，不再管他。三个月，上天给我三个月，我就能给世界一个最大的惊喜。”

    杜力张开双臂，拥抱着自己的实验室，这就是他的王国，他要在这里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