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少顷！

    李在古带着裴前进入甘露殿内，面见李二。

    裴前的右手已敷好药，但还动不了。

    裴前见到李二，慌忙跪下，口呼圣安。

    “裴前，为何下跪？”李二斜睨着裴前，不怒而威。

    “回禀陛下，臣有罪！”裴前战战兢兢道。

    “哦？卿有何罪？”李二故作糊涂。

    “臣……臣……”裴前一时之间又说不出自己有什么罪。

    “有话起来说。”李二和善道。

    “谢陛下！”裴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他低着头，不敢看李二，也不敢看其他人。

    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

    对于李在古会“变身”之事，他更加不敢乱告诉别人。

    一方面，李在古警告过他，若他敢将烂尾房中所发生之事告诉任何人，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方面，他考虑过，即使他告诉别人，别人也未必相信有这种奇事发生。搞不好，还会怀疑他得了癔症。

    李二没有出声，其他人也不出声，殿内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得落针有声。

    如此安静的大殿，令到裴前的心更加慌乱不安。

    李在古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不出声了？方才不是说要审问裴寂吗？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李在古只好保持沉默。

    过了不是很久，萧瑀、韦挺和王珪匆匆忙忙走进殿。

    “参见陛下！”萧瑀、韦挺和王珪一起对李二躬身作揖。

    “免礼！”李二挤出一丝笑容道。

    “陛下急召臣等进殿有何要事？”萧瑀谨慎地问道。

    李二收起一丝笑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裴前，对萧瑀、韦挺和王珪说道：“此人认识否？”

    萧瑀、韦挺和王珪的目光随即移到裴前身上，上下打量着。

    这人不就是裴寂的侄子吗？为何在此？

    裴寂是朝廷大员，彼此之间都认识，私底下也有来往，他们三人自然认识裴前。

    “臣认识！”萧瑀、韦挺和王珪回应道。

    “没错，此人正是当今左仆射的侄子。”李二变得严肃起来，“朕传召三位卿家前来，是要三位卿家与朕一起审问裴前。”

    审问裴前？他犯了何事？萧瑀、韦挺和王珪心里不禁疑惑道。

    裴前听到要审问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陛下，请问裴前犯了何事？”又是萧瑀出声问。

    “他是否犯了事，朕不清楚，但他叔父裴寂犯了事。”李二沉声道。

    “左仆射犯了事？”萧瑀既意外，又疑惑。

    韦挺和王珪相互对视一眼，疑惑不解地看着李二。

    “审问过裴前之后，众卿家便一清二楚。”李二道。

    萧瑀、韦挺和王珪脸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

    裴前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李在古听到这，眼珠一转，已经猜得出李二此举的目的。

    “裴前！”李二转而对裴前朗声道。

    “臣……臣在！”裴前慌忙走前一步，躬身道。

    “将你叔父裴寂所犯之事重新告诉在场各位大臣。”

    “遵……遵旨！”

    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出卖裴寂。

    他知道所写的血书已经在李二手中，即使自己翻供，也不会有人相信。

    何况，自己已经出卖过叔父，就算翻供成功，叔父没事后，万一他追究自己曾出卖他的事，恐怕他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心里知道，李二没有登上帝位之前，自己叔父是支持前太子李建成，对李二颇多微言。李二登上帝位后，自己叔父更是联合其他大臣，给了李二很多掣肘，使得李二的一些新政无法开展。

    换言之，李二登上帝位后，一直想找机会打压裴寂。

    若自己替李二扳倒叔父，李二肯定会放过自己。说不定，自己还因此立功。

    只要叔父真的被李二除掉，自己也不用担心被报复。还有一个原因，若自己翻供，说血书的内容是假的，李二会以一个欺君之罪来处置自己，到时可能死得更惨。

    其实，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在古。

    在裴前的眼中，李在古就是一个魔鬼！

    一个可以随时取他性命的魔鬼！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死掉。

    死掉或许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生不如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裴前的脑海中忽然出现这句话。

    于是，裴前将之前对李在古讲过的话，重新讲一遍给在场的人听。

    萧瑀、韦挺和王珪听了后，脸色大变，满眼惊讶。

    “裴前，你所言是否属实？”王珪忍不住质问裴前，“须知道，若所言非实，乃欺君之罪！可要想清楚！”

    裴前看了王珪一眼，然后看着李二，小心谨慎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你可敢与左仆射当面对质？”王珪沉声道。

    “我……”裴前有所顾忌。

    “裴前当然敢与裴寂当面对质。”李在古替裴前说道。

    众人的目光刷地齐齐落在李在古的脸上。

    萧瑀、韦挺和王珪不满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他们早已注意到李在古，只不过圣上不介绍，他们也就不好意思直接问李在古是谁。

    “你是何人？凭什么胡乱插话？”王珪盯着李在古，没好气道。

    “我只是一个忠于陛下，忠于大唐的臣子。”李在古昂首挺立道。

    王珪顿时眉头一皱，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在古这句话回应得滴水不漏，使得王珪无法挑刺。

    “至于你问我凭什么插话，那我倒是想问你，凭什么你没有得到陛下允许之下，便质问裴前？你这是对陛下不恭！”李在古接着淡淡道。

    王珪嘴角动了动，但仔细一想，自己并没有占理，反而这个年轻人所说的话不得不让自己注意。

    若陛下怪罪下来，真的可以给自己一个对陛下不恭之罪。

    “陛下，王侍中并没有对陛下不恭，只是裴前所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王侍中也是为了陛下别随便相信小人，才情急之下质问裴前。”萧瑀连忙替王珪说话。

    “陛下，臣亦认为王侍中没有故意对陛下不恭。”韦挺也替王珪说话。

    房玄龄等几位大臣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在说，这个李在古还真够胆，敢当着陛下的面，对老臣出言不逊！

    更令人佩服的是，李在古驳斥王珪的话，使得王珪无法反驳，甚至可能因言获罪。

    没想到，李在古一出声，便将了王珪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