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起火了

    姜玲和母亲趁着煨红薯的时间聊了很久。

    “对了，这地上的东西是谁砸的？”

    姜玲对母亲刚才扫地的事很在意，打算问到事主后去收点利息，反正她就是这么锱铢必较。

    “你大伯母。”姜母的回答让她有点意外。

    大伯母在张家似乎没有尽兴，回到家里见到下工回来的大伯就开始指桑骂槐，各种夹枪带棒的话说个没完，大伯本来心虚，被她说得头昏脑胀居然主动接过做饭的活，这下可戳了老太太的肺管子。

    当着她的面使唤她儿子，这媳妇要上天啊！

    老太太拿着龙头拐就敲过去了。

    大伯母哪能站着挨打呀！闪躲间把放着碗碟的桌子撞倒了，菜篓子也踢翻了，直把老太太气厥过去。

    然后，他们就带着老太太去村里的诊所了，就是不知道老村医再看到他们会是个什么表情。虽然说过以后不给他们看诊，但应该不包括老太太。

    姜玲不知道的是，他们又为诊费闹将起来，所以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进院子的时候才会那么安静。

    “我觉得，我们家最近和医院很有缘分……”从她回到这里，到后面轮番把人送进去，这缘分真是深了去了。

    姜玲接过母亲给她剥好的红薯，边吃着烤得焦黄流蜜的薯肉边思考现下的情况，不知不觉就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张寡妇，可惜她现在还没怀上孩子，不然以她的能耐，不用她们做什么，她都能把这家拆开了。

    母亲把父亲的话听到心里，觉得分开是双方的意愿，她却不这样认为，父亲那样的人利益至上，没有利益的事他是不会做的，换句话说，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替补前，他是不会对母亲放手的。

    “如果妈和你爸分开了，你想要跟谁？”姜母状似不经意地问，眼睛却盯着她的脸，小心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这个还用选吗？当然是……爸？”

    姜玲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下意识地喊了声，没注意到母亲的脸色变差，瞬间被绝望占满。

    “是吗？这样也好，妈没什么本事……”

    “我看你的本事大了！”

    姜父满脸怒气地冲过来，刚要动手，便被迎面撞来的女儿把整个滚烫的红薯按到肚子上，疼得他当即跳脚，“小兔崽子，你也帮着她！我看你就不是亲生的！”

    姜父说着直接把姜玲提了起来，那一刻，姜玲才感受到两者之间力量的差距，眼看着要被摔出去，母亲及时扑过来，瘦弱的身子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把她夺下。

    “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你说她不是你的孩子，那是谁的？姓姜的，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姜母把人护在身后，因为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

    姜玲感觉视线晃了两圈，再看清时，父亲已经抓住母亲的头发，刺骨的寒流涌上心头，不能、不能让他伤了母亲！可是，现在的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身体不由得后退，草茎断裂的声音传入耳中。

    姜玲回头，看到堆在旁边用来烧火的草扎，还有灶台上的猪油，来不及多想便把猪油打翻，抓出烧得半红的柴火扔到上面……油上点火，那速度不要太快。

    姜父拉扯着妻子想要给她教训，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动作，直到火光冲起，姜玲边用草扎扑打，边把燃着的稻草撒得到处都是，那架势简直要把房子点着。

    “着火啦！着火啦！！”姜玲大喊着把各种助燃物扔到火上，把火焰催得快要撩上屋顶，看得姜父目瞪口呆。

    散落的稻草很快把窗台点着了。

    姜母忙扑过去灭火，这时候姜父也不好再揪着她，匆匆跑到缸边，舀了盆水来倒在火上，结果火没有浇灭，反而让过火面积更大了，看得他再次呆住。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火遇到水为什么会烧得更旺，甚至因为自己的亏心事，想到后院着火的说法，怀疑这是某种天道轮回，给他的报应之类。

    姜父陷入迷信思维，放弃救火。姜母虽然仍在扑救，但力量有限，管得这头，管不了那头。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中间的桌椅都要烧着了。

    姜玲没有烧房子的打算，看差不多了，便拿着旁边簸箕里盛的草木灰去灭火，草木灰是天然的肥料，家里攒了许多，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最重要的是灭完火把它们扫起来还不影响使用价值。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这个时节，屋里也没有麦秸秆之类的堆放，不然她也不敢点这把火了。

    姜玲用草木灰灭了几处泼油的地方，其它全部用水浇灭，姜父又震惊了，怎么女儿拿水灭火就能成功？

    他这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还没有找到机会再次发难，那边送老太太去看诊的人回来了。

    大伯父搀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老太太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老人急喘几口气，再次气昏过去。

    “这个，都第二次了，我看就不用去看诊了吧？”大伯母巴不得这个处处挟制自己的老太婆早点去世，坏心眼地提了个简易，居然也没有人反对。

    其实，老太太的小女儿想反对，但是她没有钱，刚才在诊所亲眼见过大伯母为了诊费和人争执，把人得罪死了，她实在没有信心去赊账看病。

    最后大家把老太太送回房，留下她的小女儿照顾。

    “哎，我说你们这是要把房子烧掉啊！”

    大伯母坑完老太太心情好得开始四处撩火，目光扫到姜玲才有所收敛，但姜父的火已经被她撩起来了。

    “房子烧坏的地方我会修好，倒是你也记得把摔坏的东西全都补上！”姜父脸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听到她的话没好气地回怼，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这时候没有办法再找姜母的麻烦，正憋了满肚子的火。

    “会补上，会补上，哎哟，不知道是谁触了你的霉头，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大伯母不软不硬地回了句，还想再发挥，被她男人拉走了。

    “别尽在外面挑事了，我还没吃上口热的呢！”

    大伯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伴着大伯母的抱怨。

    “你当我不想吃吗？厨房成这样了，还怎么做饭呐？”

    嗯，好像是没办法做饭了，幸好她们提前煨了红薯，虽然浪费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么，姜玲悄悄握住手中的红薯，打算回去和母亲分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