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曾经的梦魇

    姜玲的心因为他这句话提起来。

    “在更早的时候，我救过你，但是你好像不记得了。”

    顾后的眸色很淡却有神，此时带了点稚气未脱的青涩，看得人心神动摇，说出的话也让人彻底陷入混乱，“但是那些事还没有发生，你不记得也正常。”

    等等！就算你长的好看也不能胡说八道！救命之恩是这样来的？

    姜玲觉得他简直疯球了，而且，谁说没有发生的事她就不记得了？这个还真忽悠不到她！

    “说清楚！”姜玲抓住他的手，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上辈子真白活了……

    事实证明她就是白活了，吴凉那王八羔子就是顶了别人的功劳，还顺带坑了顾后把大的，当然后面这事顾后不知道，全部算在她头上了。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片竹林，当时有人拿着刀要杀你，我撞开了你。”

    顾后看着她忽然变白的脸色，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是你跑了，没有再回来。”

    姜玲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冲天的怨气，绝对不是错觉。

    “我被那个人带走，中间为了躲避追捕发生车祸，后来睁开眼睛便是在片白色的空间。”

    “我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悬浮在空中的雾气。”

    “后来雾气越来越浓，再后来我遇到个人，就回到了这里。”

    顾后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准确的说是她曾经受伤的手臂上，慢慢道：“那人手上有道疤，和我撞开你时，你被刀划伤的地方相同……我猜她就是你。”

    最后几个字落下，像是惊天的雷电，瞬时劈开所有迷雾。

    少年，你猜得没错，逻辑推理满分。

    姜玲想为他鼓掌，但更多的是知道真相后的惶恐，还有愧疚。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困在那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是长达30年的漫长时光。

    “我不知道是你……”她说到这里垂下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难怪当初问他有没有遇到过白眼狼时他会那样看她。

    “你果然是在那时候和我同时过来的。”顾后忽然逼近，眼中的单纯无害消失，变得像狼崽子般让人害怕。

    姜玲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是在套自己的话，什么“好像不记得”“不记得也正常”，其实心里都有数。

    所以，那又怎样呢？姜玲非常坦荡地看着他，觉得就算他要自己去他们家打工都可以，反正是她欠他的。

    结果人家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顾后转开目光，问了个与现在的状况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姜玲茫然地看着他，茫然地摇头。

    “今天是你在原来的时间轴上应该受伤的日子。”

    所以，他会在这个时间来学校，就是想看看记忆中的事会不会发生。

    “时间轴？”姜玲表示这三个字不在她的字典里，但是有件事她还是能确定，“我记得那件事还有很久才会发生，根本不是今天。”

    “空间有三维，第四维是时间，无数时间轴构成的平面是五维空间，我们是三维生命体，也有说法是四维的，但不管怎么样，想要跳跃到其它时间轴上，必须先成为五维的生命体。”姜玲已经听懵了，然而他还没有说完，“四维空间里的时间是线性的，方向和进程不可改变，但是五维空间可以。”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知道，但是组合起来完全听不懂。”

    “我们不是五维生命体，但因为‘跳跃’有了影响某些事的能力。”

    “你直接说‘蝴蝶效应’不就可以了……”

    顾后扶了下额，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这些影响是有限的，促成某件事的条件满足了，那件事便会发生，只是时间变化。”

    姜玲隐约觉得他好像说得有道理，但是他这个没有看到多少未来的人对未来的掌控比她还准，真的合适吗？

    他这到底是什么脑子？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

    姜玲知道人和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但是需要差这么多吗？

    “现在要怎么办？干脆不回家，睡在学校？”

    姜玲觉得小命最重要，睡在学校也不是不可以。

    “我既然知道危险，当然会做准备。”顾后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外面有我和爷爷借的四个人。”

    姜玲也觉得自己傻了，她记得袭击她的只有一人，现在准备了四人，自然安全。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她是白眼狼还要救她？而且从开始到现在的“尾随”都是变相的保护？

    她真的无法习惯这种毫无缘由的善意。

    “那我们不要让人久等了。”姜玲有些落荒而逃地往外跑。

    自从回来，她想的都是怎么讨债，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欠债人。

    姜玲走到外面才发现他说的四个人并不简单，个个眼神锐利，筋肉扎实，看着就是打架擒拿的好手。

    他这根本不是打算防守，而是要趁着机会把人抓住，永绝后患。

    顾后的安排证实了她的猜测，他们并不与她同行，而是像尾羽般分散在后面，暗中保护并搜寻可能隐藏的目标。

    姜玲走在竹林里，心中既期待又害怕那人出现，那是她长久的梦魇，虽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是却让她和那个人相遇，成为她人生最大的败笔……现在更是添了笔无法还清的人情债，她不知道顾后的真实想法，但是这笔债是实实在在地欠下了。

    “真是愁人……”姜玲感叹着，忽然听到奇异的声响，转头看去，与黑暗中窥视的眼睛对上，吓得她尖叫。

    那双眼睛被她的叫声惊到却没有退走，反而从遮挡身形的竹枝后走出来。

    化成灰也不会忘记的面容，穿的却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姜玲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僵硬住，无法动弹。

    玩了……这个想法刚刚转过，眼看着对方将手伸过来，就要抓住自己。

    砰！这回不是她被撞开，而是眼前的人被按倒在地。

    连续有人影扑过来，最后五六只手按着他的身体，还有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怼到地上。

    曾经的梦魇就这么脸贴着地面，像只可怜的毛虫无力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