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讨价还价

    学校去镇上倒是容易，姜玲走了半个小时，中间花1角钱乘了公交，很快便到了。

    接下来便是怎么把手里的蜂蜜卖出去，街上的店铺不是很多，有面积不大的小店把货架摆在外面，透明的柜子里放着各类调料、干货，还有香烟，上层则摆着几个大号的玻璃罐，玻璃罐上贴着写着商品名的红纸。姜玲站在货柜前看了会儿，便引得在里间休息的老板趿拉着拖鞋出来。

    “小朋友要买什么？”老板干干瘦瘦的，穿着件蓝色外褂，里面配工字背心，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面上的褶痕却很深，给人世故的感觉。

    他手里拿着蒲扇，扬手在货柜上扫了圈，像是要赶走什么，但其实上面什么也没有。

    “有白糖吗？”姜玲的视线掠过面前的果脯罐子往里看，但是光线太暗，基本看不见任何。

    这样做生意真的是太随性了，光线、铺货、接待……样样都不行，但这是人家的店，她也不好说什么。

    姜玲在心中评价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看她属不属于值得接待的顾客。

    虽然年纪不大，背着书包像个小学生，但是比这更小的孩子被家长支使出来打酱油的也不是没有。

    老板觉得这生意有戏，稍微提起了点精神，道：“1块5的白砂糖，1块8的绵白糖，你要哪种？”

    姜玲愣了下，她没想到几十年的时间，白砂糖的价格居然没有什么变化。

    转念又想，现在的物价不同，应该算是高价了，毕竟现在的白砂糖还是可以用红纸包下拿去送礼的精贵玩意儿。

    “怎么样？要哪种？”老板见她半天不说话催促道。

    “我带的钱不够，都买不起。”姜玲这句说的是实话。

    老板的笑容瞬时消失，垂下三角眼看她，却碍于对方年纪不好发作，最后只拿蒲扇虚虚拍了几下，便要转身回店里继续躺着。

    不过，姜玲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他转身之际已经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只罐子问：“不知道这里收不收土蜂蜜？”

    老板闻言侧目，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微微挑起眼皮，简短地飘了个字出来：“收。”

    玻璃罐里的蜂蜜色泽金黄偏淡，质地纯净，保留了蜂巢的样子，仔细看还是封盖的成熟蜜。

    老板的笑容回到脸上：“我不喜欢讹小孩，3块钱。”

    所以喜欢讹大人么？姜玲并不信他的话，只是将手中的玻璃罐对着阳光横了横，让他看到流淌的蜜色。

    “这可是上好的土蜂蜜，我今天刚从山里割的，看看这色泽，这浓度，平时想买都买不到，它不该只值两斤白砂糖。”

    “3块5，不能再多了。”老板接着她的话，慢吞吞道：“可以买两斤绵白糖了。”

    “你拿绵白糖泡水喝好了。”姜玲说着把罐子往书包里塞。

    “哎，等等，等等！4块，给你4块行了吧？”老板现出肉疼的表情，但也只加了5毛。

    姜玲心里无力地叹了口气，没有想到自己有天会在这里和人为了几毛钱讨价还价。

    “不行，我建议你闻下这蜂蜜的香气再出价，这是我在片梨园旁边找到的，是纯正的梨花蜜。”

    姜玲说着拧开盖子，让蜂蜜的香气散出些许再飞快盖上。她这样小心的姿态让人莫名地对蜂蜜的期待变高，其实，这是用了行为经济学里的“框架效应”，通过不同的表达方式来影响主体，也就是店主的心理预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刚才散发出的天然的花香确实诱人。

    老板挣扎了下，最终还是按照习惯，只加了5毛钱。

    “4.5块，不能再多了，正规厂家的蜂蜜也没有这么贵！”

    “正规厂家的随时可以到，纯天然的可遇不可求。”

    “那也不能这么贵，猪肉才1块1斤……”

    “猪肉你也随时可以买到。”

    两个生意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轻易让价，最后谈了快半个小时，老板实在熬不住了。

    “要么我不收了……”

    “不行，都讲了这么久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老板想想也是，又强撑着给她加了2毛钱：“6块8，不行的话就算了。”

    “这个价格真的不行，我再给你讲讲土蜂蜜的好处……”

    “不，我不想听，6块8，你想卖就不卖，不卖就走吧！”

    老板挥着手，就差没直接说“求求你赶紧走不要再来烦我了”。

    姜玲看他这样也知道该收手了，把蜂蜜直接放到货柜上，痛快道：“行，7块，凑个整，我们成交！”

    老板抬起眼皮想说什么，最终声音在喉咙间转了圈又回去了，算是默认了她说的价格。

    他是真的有点服气这个小姑娘讲价的功力和耐心，也是真的累了。

    姜玲却是心情大好，别说半个小时，之前为了和人谈个合同花上半个月的时间商谈条款也是有的，只是那是为了几千万的利润，眼下却只为了几块钱，想想也是辛酸。

    她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虽然土蜂蜜难得，但在镇上能卖到这个价格也不容易。

    老板打开抽屉，正要给她找钱，却见她打开书包，飞快掏出第二罐蜂蜜。

    “……”忽然不想买了。

    “难得遇见，老板把这罐也收了吧！”

    姜玲见他的眼神往自己书包瞟，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打开书包让他看：“就这两罐，没有多的了，我为了弄到它们还被蜜蜂叮了两个包呢！”

    姜玲让他看额头上的包，不指望卖惨换来同情，就想堵下他的话头。

    果然，老板不说话，但是拿钱的手也停住了，似乎随时 打算放弃这笔交易。

    “这样吧！我买1斤冰糖，就当相互照顾生意了！”

    “你不是要买白糖么？”老板诧异道。

    “我现在觉得冰糖更好，而且也买得起。”姜玲想到做冰糖雪梨还要用冰糖，不如在这里买了，这种捆绑交易也是种策略。

    “……”老板想到她现在的钱都是从自己这里赚的就有点心梗，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交易，给了她1斤冰糖，还有12块钱，留下两罐蜂蜜。

    临走，姜玲又转过头，吓得他手抖了下，生怕她又从哪里掏出罐蜂蜜。

    “老板知道哪里可以订做炉子吗？”

    姜玲看着他，礼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