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狗屁真心

    姜玲拉着母亲往后退，躲过大伯母的拳头后，便直接绕过她往外跑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

    愤怒的咆哮震得屋顶的瓦片都晃了晃。

    大伯母睁开眼睛，找不到发泄怒火的对象，更加气愤：“你们有本事别躲！”

    姜玲觉得她真是傻了，这个时候不躲，难道站着让她打么？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大伯母已经像只蛮牛冲出来，刚刚拍在她脸上的盘子的碎片混着汤汁滑下，显得滑稽无比。

    姜玲没空嘲笑，快速跑到老太太的房门前，拍门大喊：“奶奶，杀人啦！大伯母要杀我们！”

    老太太房间里的煤油灯亮起，但是迟迟没有人出来，姜玲干脆放开了嗓子。

    “奶奶，大伯母说爸爸不要我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未落，面前的门便开了，老太太黑沉着脸，越过她看向正冲过来的人。

    大伯母刹不住脚，直冲到她面前，摔倒在地。

    “多大的人了，冒冒失失！长辈不是长辈的样子，像什么话！！”

    老太太冷冷看着她：“把脸擦了，回去睡觉，再让我看到你这满脸腌脏的样子，你就去睡猪圈吧！”

    “妈，你不要听这臭丫头胡说！”大伯妈抹了把脸，委屈巴巴地说：“是她先动手，她们母女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她这辈子受的委屈都没有这几天多，所以说到后来投入了真情实感，几乎带了哭腔，“我被个小丫头打了……我不活了！”

    老太太看看旁边弱不经风的小儿媳，还有满脸孺慕地看着自己乞求庇护的孙女，再看看肥头大耳，坐在地上依然中气十足的大儿媳，半搭着的眼皮抽了抽：“当我是瞎的么，你这么大块头还能让人欺负了？想死去后山找块地自个儿埋了，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大伯母像被人泼了盆冷水，整个人愣住了。

    “还杵在这干嘛？真想在这里动手不成？”老太太嫌弃道：“快滚！”

    大伯母可能是被气傻了，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姜玲牵着母亲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这个动作却是牵动了她的神经，引得她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姜玲还没开口，老太太先动手了，扬起龙头拐砸过去，“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扒了你的皮！

    姜玲简直受宠若惊，当然更惊的是大伯母，平时都是她仗势欺人，仗着老太太的势欺负别人，今天反过来，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其实，她是不明白，今天对着姜玲母女，老太太多少有些心虚。

    本来这点心虚不值当什么，眼不见为净就好了，偏偏她要撵着人过来戳人心。

    大伯母被老太太劈头盖脸地训了通，最后像霜打的茄子走了，临走连个眼神都不敢溜过来，生怕再惹到老太太。

    姜玲目送她离开，知道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来招惹她们了，不过，心情却并未放松。

    回到房间，拿出作业本写了两页便写不下去，干脆起身出门。

    姜玲走到母亲房门口，准备推开门的手停了停，换成敲。

    房里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过了会儿门才打开。

    “小玲子，有什么事？”姜母站在门口，神色如常，如果忽略掉眼角那抹红的话。

    姜玲觉得心口有点堵，拉着母亲走进屋里，没有忘记把门关上，接下来的话她不希望让别人听见。

    桌子上的油灯微微亮着，为了节约灯油，灯芯留得很短，靠近床铺的位置盖了块红布，看布面凹陷下去的形状应该是个手镯。

    姜玲知道那只手镯，和老太太价值不菲的那只不同，是只木制的镯子，之前听母亲说当年嫁人，别人都是金镯子银镯子当聘礼，只有父亲特别有心，亲自到山里找来相思树的枝干，打磨成手镯……其实哪有什么心意，无非是买不起更好的，或者不愿买更好的，不然这么多年过去怎么没见他给母亲买点别的首饰？

    也就母亲吃他这套，外面那些哪有这么好糊弄。

    姜玲记得那个女人进门的时候，身上金镯子金耳环金项链都有了。

    想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就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了。

    “妈，你想过离婚吗？”姜玲望着母亲，看到她眼神闪躲了下。

    “说什么胡话呢！”姜母伸手敲了下她的头，欲盖弥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了？别听你大伯母胡说！”

    “不是……”姜玲不想让母亲太难堪，便找了借口道：“爸平时对我很凶，对你也不好，我是想，没有他我们可以过得更好。”

    “不要这样说，你爸出去工作，家里的米面都是他买的……”姜母说到这里忽然卡住，好像找不到别的可说的，面色变得尴尬。

    姜玲想说，除了那点米面也没有其他了，她们不用靠那些活着，但是她没想到，母亲还有别的考量。

    “你不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过得多苦，没有爸爸的小孩是会被人笑的，你那个同桌，就是那个叫周什么的，之前我去给你送吃的见到她。”

    “？？？”姜玲不知道这里还有她同桌的戏份，满头问号地听她道：“当时你不在，我把给你做的蒿饼分了两个给她，她哭着和我说，特别羡慕你有妈妈。”

    哎，等等啊！人家是羡慕她有妈妈，不是羡慕她有爸爸啊！这两者有本质的差别好么？

    姜母语重心长：“我跟你说，你那个同学挺可怜的，你平时要对她好点儿。”

    “我会对她好的。”姜玲咬着牙回，虽然听起来可怜，但是她好像给她挖了个不小的坑。

    姜母又拉着她说了会儿体己话才把她送出门。

    姜玲回到房间的时候晕乎乎的，总觉得自己被母亲套路了。

    不过，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她好像知道了事情解决的关键点。

    “需要自残，然后嫁祸到他们身上么？”

    “不行，这样太亏了！”

    “既然母亲看重名声，就从名声上下手……”

    “脸皮这东西反正不值钱……”

    姜玲拿出作业本，按照上辈子的习惯开始写企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