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世间的恶

    周璇的舅舅交代得很彻底，但是他——没、有、重、点！最后连相识多年的好友路过邻居老伯家的菜园顺手偷了个茄子的事都说了。

    “停！”姜玲忍不住打断他，“这个不算，非要奖励的话，我们可以给你1斤茄子，但是其它就别想了。”

    其实，整个问询的过程都是警察在进行，只有遇到这种企图浑水摸鱼，骗取奖金，并且浪费他们时间的情况，姜玲才会开口，从旁送出助攻。

    “怎么能不算，我可是卖了我最好的朋友！”

    周璇的舅舅不甘心地囔囔，被她挥手打断。

    “你这朋友可不值3000块。”姜玲为这廉价的友谊默哀了下，“而且，他已经是嫌犯，自己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就不劳你添这笔了。”

    周璇的舅舅闻言嘟囔了两句含糊不清的话，沉寂下去，似乎再没有别的可以交代了。

    姜玲却不打算就此放过：“我再提醒下，别的犯罪线索也可以提供，比如村里最近有拍花子出没，听说邻村已经丢了两个小孩，你如果能够提供罪犯的线索，按10000块1个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眼顾后，见他没有反对才放下心。

    这是她心里的结，虽然花顾后的钱有些不厚道，但是人情欠得多了，也不差这点不是？

    最重要的是将来能还上就好。

    “那是二爷的人……”周璇的舅舅说到这里忽然打住，像是犯了什么忌讳，脸色发白地缩回座椅。

    “什么二爷？”姜玲抓住重点，目光锐利得像要把他钉在原地，说出的话也是充满威胁，“既然开口了，就把它说完，不说的话我就去隔壁问你朋友了，顺便把你卖他的事告诉他，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你这人怎么、这样！”

    周璇的舅舅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姜玲摊手，表示就这样，能拿她咋样？

    对待无奈就要比他更无奈。

    谁说问完他就不能再去问他的朋友。

    姜玲起身真的要走，周璇的舅舅终于扛不住，拿头撞着桌面道：“你们斗不过他的……”

    咚咚咚！头撞桌面的声音很重，说明他内心的挣扎与恐惧，姜玲耐心地看了会儿才坐回去。

    “别撞了，待会儿坏了还要赔。”

    周璇的舅舅被她这无情的话语怼得起不来，干脆趴在桌面上……装死。姜玲也不说话，只稍微拖了下椅子，就吓得他弹跳起身，惊慌地找寻她的身影。

    “这也怕那也怕，你这样怎么做恶人？”姜玲摇摇头，真心地给出建议：“还是从良吧。”

    “什么从良？！我之前也是……良……民。”

    反驳的声音在警察的注视下变弱。

    冷静下来后，再想她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玲才不管他想什么，直接拿起桌上的钞票，引得他伸手来抢，失败后气急大喊：“这是我的！”

    “我看你并不想要。”

    姜玲看向他怀里压着的那些。

    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想收回，留着这些钱烧火都比送给这个烂人强，可惜烂人不给她这机会。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周璇的舅舅下定决心后语速陡然加快，“那个二爷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有次和中间人喝酒，听他说起……”那个中间人就是他之前想要瞒下的，原来他不止想要给自己留后路，还想留活路。

    姜玲看他边说边紧张地搓手指，就知道这个二爷给他的阴影不小，事实也是如此。

    据他所说，这个二爷的生意做得很大，遍布各行各业，准确的说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百无禁忌。死人的东西值钱，就去掘死人的，如今家里的收藏已经大过博物馆，而且靠着这个广结人脉；活人可以卖钱，那就卖活人，在这个万元户都很珍贵的年代，一个小孩可以卖到三五千，甚至更多，让所有听到这个的人都很心动，只是利益越大相伴的风险也越大。

    “你想做这个生意？”姜玲问这话的语气平静，但是眼睛里却萃着寒意，不只是她，顾后和警察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周围的气息陡然冷下来。

    “不不不……哪敢啊！”不是不想，是不敢，周璇的舅舅抬手抹了把额头冒出的汗，“这个生意要人命的，我有个朋友就是做这个挡了二爷的路，直接消失了。”

    昨天还和你谈笑风生的酒友，隔天就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太吓人了啊！

    他想赚钱，但也想有命。

    所以最后选了盗挖银杏这条路。

    “消失？”警察听到他的话却是不信，“如果有人失踪，怎么没有人来报案？他总有亲人吧？”

    “他的家人倒是想报案，还没走到派出所门口就被捆走了，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其他关系不近的亲戚看这情况也不敢出声。”周璇的舅舅深吸口气，带着些许后怕猜测结局：“可能被埋了吧。”

    他的话让所有人悚然，然而他还没有说完。

    “山上挖个坑，把人扔进去，填上土，再弄些带根的草盖上，过不了多久就完全没有痕迹了。”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姜玲的话让他陡然清醒，抬头看到警察凛然的眼神，连忙澄清，“警察同志，这事我真没做过，我就听别人说说而已，真的，我发誓！你要相信我啊！”

    “做没做过，要等我们查完才知道。”

    警察摆手，让他不要废话：“说点有用的，这个中间人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们拐的人卖往哪里？”

    “这个……”他原本想说不知道，但是对上三双冰得像要将他冻住的眼光，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个地名。

    姜玲看他彻底老实，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起身准备离开，不期然对上顾后的表情，发现他比还生气的样子，不由地拍拍他的肩。

    这世间的恶，他可能见得比她少很多。

    让他看到这些真的很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