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小宫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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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辞轻声问道：“你愿意留在东宫么？”若愿意，他自然是有法子的，只要她愿意。

    武小小沉默片刻，跪下行了大礼，“回殿下，奴婢想回景仁宫。”这剧情必须扳回来，不回景仁宫她怎么完成任务啊？

    恍惚间，似听秦辞叹了一声，微不可闻。

    武小小很快回到了景仁宫。

    秦渊依旧望着窗外，手撑在红木博古纹凭几上，宽大的白色袖袍垂下，露出青白色的小臂。

    他微微转首，看了她一眼，唇轻启，“过来。”

    武小小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秦渊要掐她，然而她还得乖乖地伸出自己的脖子。

    武小小刚爬上榻，秦渊便将她拽入怀中，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随之而来。

    武小小一动不动，缩在他怀中。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看着他放大的容颜，武小小恍惚记起书中小小当时的心情：若有朝一日，为殿下而死，能这么死在他怀中，便是下地狱也是值得的。

    武小小心中隐隐作疼。

    书中许多人都知道小小爱慕秦渊，却无一人知晓她有多爱，秦渊也不知道。

    他知道她爱他，所以利用她；但不知道她有多爱她，所以又怀疑她。

    秦渊这人，太会算计人心了。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他不能计算之物。

    这丫头真傻，明知秦渊不过当她是一颗棋子，却还飞蛾扑火。

    “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秦渊道，声音凉薄，像他的唇。她怕是显露出了几分想留在东宫的意思了，不然秦辞不会那样直接来要人。

    武小小倒没多想，只依稀记得书中秦渊也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

    秦渊的唇近在咫尺，武小小忽然想起小小有个从来都不敢奢想的心愿。

    秦渊手松开她脖子的时候，她忽而凑上前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喏喏，好歹替原主完成一个心愿了。

    武小小的速度很快，快到秦渊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勾唇，似笑非笑，“怎么，他让你对我使美人计？”他瘦长的指背轻巧地滑过少女光滑的面颊，眸色中带着些许嘲讽，“可惜，姿色还是差了些。”

    他漫不经心地推开了她，似当她跳梁小丑。

    武小小原本还想解释一两句，说自己是情不自禁亲吻了他，然后趁机表（勾）白（引），却忽地想起自己还来着月事，心中懊悔，只能作罢。

    至于秦渊对她姿色的嘲讽，武小小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有些人就是不懂欣赏美人啊！

    秦渊重权，自然轻色。

    身为旁观者，她知道小小模样生得有多好，身段就更不用说了，玲珑有致。

    只是，如今武小小的身份有些尴尬。

    她是秦渊的人，可是秦辞对她有情。

    留在秦渊身边吧，秦渊总怀疑她被秦辞收买了；去投奔秦辞吧，秦辞那边的人又总觉得她是秦渊派来的细作。

    总之怎样都是错，只能随遇而安了。

    ***

    武小小来到这世界后没多久，大将军府就平反了。

    武小小恍惚记得，平反一事似乎提前了些，难道是她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

    好在接下来的剧情也没什么改变：皇帝追悔莫及，皇后被追封，秦渊被封为景王，皇帝赐了座七进的奢华王府给他。

    景王府虽是成府，但还要修缮数月才能入住，而景仁宫实在是太破落了，皇帝便让秦渊暂住在太子东宫的偏殿中。

    皇帝此举信息量太大，东宫是太子住的地方，让前太子和现太子同住东宫，这是个什么意思？

    玄色的亲王蟒服，衬得秦渊肤白如雪，他生得高瘦，走路衣袖带风，苍白的面容略显病态。

    小小伺候过他沐浴，知道那具清瘦的身子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病弱。这人穿衣显瘦，脱衣还是有些肉的。

    离心的兄弟俩同住东宫，偶尔碰面，很少说话。

    秦辞性子温和，不是个话多的人，秦渊更是话少得可怕，以前在景仁宫的时候，他沉默起来几天都不吭声。

    如今出了景仁宫，有时皇帝和他说话他都不怎么搭理，更别提旁人了。

    入冬后，天气渐寒。

    武小小和小李子打赌，赌初雪的时候他们是在东宫中还是已经搬出宫外了。

    武小小记得，今年是冬月末才下的初雪，景王府那边，估计要等腊月过了才能入住。

    武小小便押了他们到时还在宫中。两人约定好，到时输的人要帮对方完成一个心愿，不许耍赖。

    这日，天气有些暖和，武小小听说东宫的梅园开花了，和小李子说想去梅园看看梅花，不知王爷肯不肯去。

    以前在景仁宫的时候，吃穿都成问题，自然没心情赏花，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到处逛逛。

    秦渊在里面听着，慵懒起身，慢吞吞地道：“那便去走走吧，顺带折几枝梅花给嫣然。”

    王嫣是很喜欢梅花的，尤喜欢白梅。

    武小小心中欢喜，可同时也泛起一丝浅浅的酸涩。

    武小小知道，自己进入这个角色，多少都会受角色原来的情感影响，便也没放在心上。

    主仆一行人去梅园的路上，经过一片荷塘。

    入冬后，荷塘的景色极为难看，残荷枯枝，凋零衰败，就连路过的宫人见了，脚步都会加快，不愿多看一眼。

    但秦渊对此却很有兴致。

    荷塘中央有一座石亭，他入了其中，在美人榻上躺了下来，望着亭外枯败的荷塘，似乎很是享受。

    这个时节，主子们都不赏荷了，亭周的帷幔也收了。

    冷风吹入亭中，武小小觉得有些发冷，她问道：“殿下，冷么？奴婢回去给您拿件氅衣来？”

    秦渊这人，她怀疑他从来就没有穿暖过，总是冷着自己。当然，也有一种冷，叫做你的丫环觉得你冷。

    秦渊淡淡地“嗯”一声，却是吩咐小李子去的。

    小李子走后不久，有一些宫人过来了。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给亭子四周挂上暖色的轻纱帷幔，设了风雅的纱屏，置了奢华的暖炉，呈上精致的吃食。

    人影绰约，在秦渊眼前晃动。

    秦渊微微皱眉，“真烦人。”

    宫人们连忙下跪，为首的宫人请罪道：“请王爷恕罪。”

    秦渊微微眯着眼，没有说话。

    武小小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宫人们将石亭铺设装饰好了，秦渊也没了兴致，起身道：“去梅园吧。”

    主仆二人缓缓行了一会儿，到了梅园。

    秦渊在石榻上坐下，让武小小去折几枝雅致的梅花下来，待会儿送去浅月宫。

    武小小今年不过十七岁，个子不算很高，折了几枝矮枝的梅花后，秦渊要她去折一枝高枝上的梅花。

    武小小跳了几次，都够不到枝儿，身后还传来了秦渊的轻笑。

    武小小有些羞恼。

    秦渊生得高，她碰不到的高枝，他一抬手便能轻易折下，却存心看她笑话，任她像猴子般上蹿下跳的。

    武小小心中气恼，偏不让他看扁自己，于是蓄足了力，猛地一跳，谁知梅枝没折下，却将掌心给划破了。

    她吃疼，索性也不折了，跪下请罪，“殿下，奴婢折不到。”

    “想办法。”秦渊说道，闭目养神，不搭理她了。

    武小小心中暗骂这人神经病，然而只能老老实实地去找踮脚之物。

    刚出梅园，便碰上了东宫的大宫女绿茉。

    绿茉是皇贵妃亲自指派到秦辞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心灵手巧，人比花娇，身份自然不同一般的大宫女。

    秦辞生得玉树临风，性子又是个温文尔雅的，绿茉哪里有不爱慕他的道理，这因爱生恨，也就连带着记恨起武小小来了。

    书中小小就曾受过她三番五次的陷害。

    武小小见了她，面上笑着唤了一声“姐姐”，心中警惕。

    绿茉笑盈盈的，递了一个精致的青白釉素面葫芦药瓶儿过来，柔声道：“这是金疮药，殿下吩咐我送过来的。”

    武小小微怔，转身看了眼不远处高耸的梅阁，秦辞当是在上面看见秦渊“虐待”她了。

    武小小客气接过，却听得绿茉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妹妹攀高枝，也要小心些，以免得不偿失。”

    武小小失笑，“姐姐想多了，这不有人心疼了么，还是值得的。”

    绿茉神色一滞，隐晦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其实，书中的小小性格是有些活泼的，可是为了秦渊，不得不隐忍。

    武小小可不想忍，反正她又不用在这个世界呆多久，任务完成她就走，莫带一点感情咧！

    等武小小好不容易搬了一个小杌子回来的时候，就见秦渊对面多了个人——正是秦辞。

    武小小行过礼后，拿起小杌子去折梅了，然而搬来的小杌子太矮，她指尖只堪堪摸到梅枝，想折下来却使不上力。

    正当武小小准备在杌子上一跃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自她身后伸出，轻轻折下了梅枝，递了过来。

    褐色的梅枝躺在温润的掌心中，衬得手指洁白如玉。

    这样一只养尊处优的手，竟衬得雪白的梅花都黯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