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胡说八道

    

    “你一个小小粮长，闻香教势力雄厚，为何单单拉拢你？”

    杨涟的怀疑很对，赵和只是一个基层税务所长，闻香教拉拢赵和根本没什么用处。

    赵和刚才在外面早已经想好了措辞：“当时小人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个王贤可不这么说，他说正因为粮长、坊长这些人不入流，历来不受重视，才更要拉拢我们入教！”

    “王贤说了，他的老子当年就是不重视基层，结果大事未成就被奸细出卖。所以王贤要改变打法，拉拢粮长、坊长这样的小吏，做到农村包围城市，等全天下的农村都是他们闻香教的教徒，那大明不就是他们的了吗？”

    赵和这席话完全盗用了后世伟人的名言，虽然他不感觉什么，但让杨涟、李继这些知识分子可大吃一惊。

    和大字不认一个的农民不同，杨涟等知识分子对天下局势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识。明朝九成的人口都在农村，如果真让闻香教控制了农村，那大明朝的国运可就真到头了。

    偏偏中国古代因为空间问题，对基层不能实行有效的管理，乡镇等农村都是实行乡民自治，也就是乡老制度。如果真让闻香教控制在农村有绝对权威的粮长，那颠覆朝廷也不是不可能。

    “赵和，你与那王贤还说什么了？”

    “当时小人与王贤喝酒，王贤最后有些喝高了，透漏出很多消息。说什么他在南都这里拉拢了很多粮长，过几年他在北方发动叛乱，将南都这里的军队引诱到北方，然后在南都这里也发动叛乱，一举占领南都，接下来就要学太祖高皇帝封号建国，与我大明划江而治！”

    接下来就是赵和的自由发挥，一会说王贤准备南下两广，一会又说要西进四川，但是这些话都没有刚才赵和说的震动大。

    杨涟等人都是熟读历史的知识分子，知道历史上流寇很难成就霸业，反而那些坐匪最后都成事了。远的不说，就这大明朝的高皇帝朱元璋，当年不就是两淮地方的小土匪，机缘巧合让他占领了南都，才成就大明朝。

    杨涟感觉问题重大，心中十分烦躁，他挥了挥手打断赵和的自嗨：“既然那个王贤这么看重你，你为何不肯加入他们？”

    赵和听杨涟这么说，赶紧大义凛然的说道：“县尊大老爷，小人虽然不读书，但小人的祖父是县中户房经承，父亲是粮长，兄长是县学童生，小人也自幼深受皇明教育，那里能干出来这种无君无父、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所以当王贤拉拢小人时，小人马上站出来指出王贤的错误，并且痛骂王贤是无君无父的叛逆！王贤被小人骂的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将小人绑在一根柱子上要开膛摘心，这时小人留在外面的兄弟发现小人久不出去，这才引燃火药吸引这些逆匪的注意力，小人才逃出生天！”

    “出来后小人就去找了刘墩长，以后的事情县尊大老爷都知道了，小人就不说了！”

    杨涟听赵和说完闭着眼睛回忆一下，这家伙虽然颠三倒四夸大成分居多，但应该都是实情。想到这杨涟睁开眼睛说道：“请文山兄、周大人、曲大人留下，其他人出去！”

    屋中其他人得了命令出去，县丞李继问道：“文孺贤弟，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文山兄，这个赵满仓虽然夸大成分居多，但本官相信他所说都是真的，特别是那句农村包围城市，一个没念过书的粮长绝对说不出来！”

    李继和周森与杨涟的想法差不多，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赵和的那些话都是他瞎编的。但相信赵和就麻烦了，按照赵和说的北方大半粮长都被闻香教收买，如果真碰到什么天灾旱情，闻香教在一边煽动，那整个北方马上就是一片糜烂。

    杨涟来自北方，他知道虽然北方各省还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河南、陕西等地已经发生旱灾，小规模的民乱此起彼伏，真实情况远比表面上看到的严重许多。

    杨涟眉毛紧皱，沉吟半响后说道：“这件事情重大，本官要上书首辅，提醒朝廷严控北方各省，一定不能让白莲邪教渗透到地方！”

    李继几个听杨涟这么说心中羡慕，人家进士出身的老虎班就是不同，和首辅大人都能通上话。不过这在杨涟眼中都是正常，杨涟年轻时就经常到无锡参加东林讲会，与东林诸君子探讨性理之学，共商治国之道。当年方从哲也十分欣赏这位后起之秀，在加上杨涟的老师是东林大佬叶向高，所以与首辅方从哲能通上话实属正常。

    杨涟看了看屋中诸人，接着说道：“这次剿灭白莲邪教大家居功甚伟，曲大人能带领白茆所卫兵迅速赶到镇压逆匪，李大人与周大人居中协调无使一人逃脱，本官会将实情上报知府刘大人！”

    杨涟这句话将这次梅李镇爆炸事件定性，那就是全县上下一起努力，将白莲教分支，闻香教叛乱消灭在萌芽中，同时清除了闻香教在常熟的老窝，还抓到十几名教众。

    李继等人都是老官僚，听杨涟这么说大喜，明代最重军功，现在所有人镇压逆匪有功，这个封赏自然是大大的。

    李继等人赶紧站起来，齐声说道：“大人运筹帷幄当居首功！”

    杨涟点点头说道：“本官马上就回县里，梅李镇这里有劳各位了！至于下面怎么封赏，请文山兄与各位商量吧！”

    杨涟还要给朝中方从哲写信，所以起身要回县里，留下李继等人收拾残局。

    李继送走杨涟后，回到大堂重新坐了首位，他笑着说道：“两位大人，县尊既然这么说了，二位看看应该如何封赏手下呢？”

    曲国柱他没什么意见，原本他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天亮了他才姗姗来迟，现在能得了功劳就不错了。

    “我老曲是个粗人，都听李大人的！”

    李继笑了笑说道：“好，那原梅李镇副巡检可调往虞山司担任巡检，那个刘墩长提升为梅李镇副巡检可好？”

    巡检司属于军地两管，现在要升他们的官，也要在白茆所报备。

    巡检在千户曲国柱的眼中完全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他连梅李镇副巡检是谁都不认得，那里管他们升不升官。现在听李继这么说，马上连连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