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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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一旁响起极其刻意的干咳声,打断了此刻的气氛。

    言庭回首怒视,这个人怎么还没走。

    苏文清非常没有眼色的道:“喂喂,在我这个做师傅的面前,对我的徒弟做什么呢?”

    “哈?”言庭莫名其妙。

    虞歌却才注意到自己的师傅也在一边,连忙起身躬身见礼,“师傅,你怎么也在这儿?”

    早知道苏文清也在,虞歌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苏文清拿起葫芦晃了晃,脸上笑嘻嘻的没个正经,“这里管酒嘛,先别说这个了,我有事情问你,跟我来。”

    苏文清伸手把虞歌拽到了一旁,留下言庭在寒风中凌乱。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言庭伸手揉揉胃部,发现那股反胃感已经消失了,只剩一团暖融融的感觉。

    两人不知叽叽咕咕说了什么,言庭默默的支起耳朵也没偷听到。

    正当此时,城中某处一阵火光冲天而起,并且趁着风势迅速蔓延。

    言庭转头看去,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那里是,知州府!

    虞歌也注意到了,他看向言庭,用眼神询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苏文清眼中露出兴味的神色,摇晃着手中的葫芦,“哈,看来最大的内鬼就在知州府呢。”

    “走,去知州府,希望还来得及。”言庭当先往城墙下而去。

    因为冯知州的身份特殊,这段时间又一直缠绵病榻,言庭并没有这位白邺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也“请”到城头上来。

    只是让人封锁了知州府,看紧里面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等言庭到了知州府,这里已经沦为一片火海,负责看守这里的士兵正在慌乱的救火,只是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言庭抓住一个女兵,心急火燎的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冯知州人呢?救出来了么?”

    “没,没有,火起的太突然了,根本进不去!”

    言庭脸色越发难看,“那些关押在厢房的嫌疑犯呢?”

    “都死了,只剩被烧焦的尸体了……”

    言庭松开女兵的胳膊,心中的郁气和愤怒让她身体都有些微的颤抖。

    冷静!冷静!已经被人摆了一道,不能再乱了阵脚!

    知州府里面没有别人,下人仆从都被关在外院,不许走动。内院之中只有知州府冯家上下十几口人,除非是苏文清这样的高手,否则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躲过外面重重守卫。

    言庭看向还在燃烧的内院,木料砖瓦被烧得不断垮塌下来。

    难道是自焚?

    “不惜代价,也要把里面的人带出来,哪怕是尸体,一个也不许漏掉!”

    女兵赶紧应声去传话,再在这里待着,她感觉都要被这位王女身上压抑的气势给压垮了。

    虞歌担忧的目光落到面前拿到略显清瘦的背影上,分明还是小小的少女,却坚定的让人心折,也让人心痛。

    有时候,虞歌很想知道,为什么她总能够这样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呢?好像任何困难都不会打倒她,任何时候都不会丧气。

    不像他自己,总是在质疑自己,质疑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在彷徨和迷茫中挣扎。如果不是当初她的那番话,也许他已经放弃了。

    “丝竹参见殿下。”一个青衣身影款款走近,没有再拿着那柄竹伞,但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眉眼,向言庭缓缓行礼,低眉颔首,颇有大家气质。

    言庭注意力都放在知州府的火势上,闻言挥手让人起身,“你还没有回去么?不舒服么?声音怎么哑了?”

    说来丝竹也是自己的部下,对于自己人,言庭总要关心的。

    丝竹以袖掩口轻咳了两声,“多谢殿下关心,我不小心把竹伞落下了,便回头来取,那伞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没想到……”

    丝竹目光带着悲悯看向知州府后院,言庭也默然,这下子别说伞,所有能烧得都付之一炬了。

    “这里人多事杂,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是,多谢殿下。”说着丝竹再次行礼,只是不知怎么的,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朝着言庭的方向扑了过去。

    言庭还来不及动作,虞歌已经先一步扶住了丝竹的臂弯,他垂眸看着这个可以称之为弱柳扶风的男子,淡淡道:“没事吧?可要站好了,莫要惊扰殿下。”

    丝竹像个受惊的金丝雀一般,仓皇的低下头,小声道:“多谢这位娘子,我,我没事,就是有些受风寒,一时晕眩没有站稳。”

    说着他后退两步,摆脱虞歌的搀扶,对着言庭盈盈下拜:“丝竹失礼了,请殿下原谅丝竹无状。”

    言庭也不在意,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吧。

    丝竹躬身后退,眼角余光掠过言庭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身影,正一手拿着酒葫芦,往口中倒酒。

    丝竹身体一僵,袖中的手忍不住收紧,眼底的恨意一掠而过,很快就收敛下去,转身离去了。

    苏文清似有所觉,目光往这边一瞟,没有发现什么,又不在意的懒懒收了回去。

    丝竹走到知州府外,后面追上来两个女兵,其中一个道:“丝竹公子,我们奉命送你回去。”

    丝竹点头致谢,“那就麻烦两位了。”

    府外停的有丝竹来时坐的马车,丝竹上了马车,两名女兵便一左一右坐上赶车的位置。

    马车转了个向,嘚嘚往城东得意馆而去,在转到一条光线昏暗的街巷中后,黑暗中,响起两声痛苦的呜咽,随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马车没有了人驾驶,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停了下来。

    冷风从街巷中穿过发出呼呼的声音,黑沉沉的夜色将一切都掩盖其中。

    一个青衣身影,站在马车车厢外,手中利刃反射出微弱的冷光,浓稠的鲜血从上面不断滴落。

    “真可惜,差一点,就能杀了那个王女。”

    面纱被寒风吹落,一张温柔恬静的面容显露出来。

    如果言庭看到这张脸,就能认出来,这根本不可能是得意馆的清倌丝竹公子,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是她曾见过一次的,冯知州的二房,柳夫郎。

    柳夫郎,或者说柳如星才对,他拿出一方手帕,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

    从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然而正是这种不在意的淡然,让此刻明明还是温柔恬静的面容,透出一股冷酷的煞气。

    数十道黑衣身影从两边墙头上跳下,被眼前的景象明显也震了一下,随即全部跪地行礼。

    “圣子大人,我们的计划全部失败了。”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沉声禀报。

    柳如星松开手指,任由手中沾了血的丝帕飘落在地,声音依旧是温柔平和的,“我早已知道了,等着你们来禀报,怕是我只能在地狱里听了。”

    声音中明明没有一丁点的怒意,听到的黑衣人却全部感到一阵从心底深处升起来的恐惧。

    “罢了,等离开了这里之后,再罚你们。”

    众黑衣人听到要受罚,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这就代表圣子还不至于要了她们的小命。虽然圣子惩罚人的手段,也往往令人极其痛苦。

    “圣子,我们往哪里去,白邺城附近还有不少我们的分舵,不如先去那里安顿?”

    柳如星一眼瞟过去,“愚蠢,把分舵抛出去当诱饵,吸引朝廷的目光,西北我们待不住了。”

    “是,一切听圣子安排!”黑衣人悄悄抹去头上的冷汗,虽然心中觉得一阵阵可惜,却不敢丝毫违抗柳如星的意思。

    一行人跟随着柳如星,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知州府中,言庭看着被从大火中抢出来的十三具排成一列的尸体,胸膺中怒火从未有过的炽烈,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这十三具尸体中,甚至还有个几岁的孩子,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肺腑中一阵翻绞,言庭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蹲下半弓着腰,一阵干呕。

    虞歌眉头紧皱,一手轻轻拍抚言庭的背部。

    言庭闭了闭眼,把因干呕冒出的泪花憋回去,抬手示意自己没事,缓了几息站起身来,对已经赶来的晁玥问道:“仵作呢?让人来验尸。”

    晁玥正要让人去找仵作,虞歌道:“我来吧,死人我见的多了,也懂一些仵作的东西。”

    既然有虞歌上手,晁玥便作罢,让他上前去检查。

    虞歌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挨个仔细检查,一边道:“冯知州一家的具体特征都是什么?最好详细一点。”

    这一点晁玥是很清楚的,她立刻上前一一描述,与虞歌两相对照。

    “死者都没有挣扎的痕迹,据守卫说也没有听到呼救声,这些人在着火前就已经死了。”

    “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痕迹……”

    虞歌看到第三具尸体的时候,眉头一皱,问道:“晁大人,你说这具尸体是谁的?”

    晁玥答道:“这是冯知州二房柳夫郎的尸体,怎么了?”

    尸体已经看不出面容,但身形确实跟晁玥描述的柳夫郎差不多,但是……

    虞歌伸手在尸体的手腕,小臂,肩膀等处摸索了一遍,随后他站起身,“这具尸体不是柳夫郎的,骨龄对不上。”

    “什么?”晁玥大惊失色,脱口问道,“不是柳氏的那是谁的?”

    言庭也惊讶的看着虞歌,虞歌沉吟道:“具体年龄判断不出来,但绝对不超过二十岁,按照晁大人说的,柳夫郎已经年过三十。”

    言庭脑中迅速闪过了什么,她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知州府,火灾,竹伞?

    言庭头皮一阵发炸,“是他,是柳夫郎,他假扮成了丝竹!派人去追!”

    这个柳夫郎,他不仅假扮成了丝竹,把冯知州一家十三口,不,十二口灭门之后,甚至还若无其事的到自己面前演戏?

    言庭忍不住把目光落到其中一具尸体上,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言庭之前见过一次,似乎很腼腆的样子。

    这难道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一双手挡住了言庭的视线,懒散又带着些沙哑的声线在头顶上方响起,“小丫头,看不了就不要逼着自己看了。”

    言庭没有动,任苏文清遮住她的眼睛,只是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我要记住他们,他们的死,我有责任。如果我能早点揪出内鬼的话,如果我能再考虑周到一点的话……”

    “没有人能做到完美,你已经尽力了,不是么?”

    苏文清打断言庭的话,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像个长辈一样,宽慰着这个执拗的家伙。

    言庭觉得自己眼睛有些涩,她伸手握住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掌,“拜托,拜托,帮我这一次好么?”

    如果凭我自己无法做到更好的话,拜托,助我一臂之力好么?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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