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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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到半夜就停了,第二天队伍继续启程。下了雪的路面反而不那么滑了,积雪刚埋到脚脖子,还不是很厚,对行程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接下来又走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到达朔州的郡城白邺城。

    白邺城自然没有燕京城那么繁华,临近边陲的城关天然就带有一股剽悍的气息。

    城门是巨大的砖砌拱门,位于长方形城台的中部,城台高有十多米,加上上面的城楼,得有二十五六米高。

    并且这城墙也极厚,进深至少也有十米,真可谓是城高墙深,这样的坚城,大门一关,任什么样的敌人也要望墙兴叹。

    白邺城的知州带着人出城来迎接,一众人进了城。如果只是押运粮草的队伍,自然没有这样高的规格,可言庭是带着皇帝的圣旨来抚军的,知州早已在府邸中准备好宴席等着她。

    宴席一开,觥筹交错,言庭和这些人说了些面子上的客套话,就推说累了,回去知州让人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在白邺城停了一天,第二天就准备继续出发前往最前线,雁门关。

    结果一早知州府的下人来说,知州冯大人忽然病倒了,言庭只好暂停行程,去探望这位知州大人。

    这位白邺城的知州正值壮年,虽然是个文人,却一点都不文弱,昨天见了,看样子健朗的很啊,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结果知州冯旭冯大人果然是病的不轻,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站都站不稳了,跟昨天完全是两个样儿。

    “参见殿下,请殿下赎罪,下官实在是失礼了。”冯旭正躺在床上,此时慌忙要起来行礼。

    言庭赶紧让她不用起身,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发现上面起了一块块的红疹。

    “冯大人,你这是过敏么?”

    “过敏?”

    “是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导致过敏的东西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起了疹子。”

    “昨天宴会结束后,到了晚上就觉得浑身瘙痒,头痛欲呕,我也怀疑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让人查了也没有结果。”冯旭何止是这些症状,还腹痛腹泻,一晚上折腾的她简直要脱水了。

    “可请了大夫看过了?”

    “多谢殿下的关心,家里的大夫给看了,也说可能吃错了东西,已经开了药,吃了两剂好多了。只是下官身体有恙,就不能恭送殿下了。”

    “不要紧,冯大人多保重身体。”

    言庭过来看望也是出于礼貌,与这位知州也并没有什么交情,因此并不会拖延行程,这就要走了。

    出了门,廊下站着一个男子,身后半步跟着一个少年,后面仆从如云。这是冯旭的侧夫和她的儿子,言庭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受了他们的礼,脚步不停朝大门而去。

    冯旭的正夫去世的早,只留下了一个嫡女,冯旭也一直没有再娶续弦,正室之位就一直空着。

    但冯旭也没有亏待自己,后院倒是有三房侧室。这位一直侍候在她身边的,就是她最疼爱的二房柳夫郎。

    柳夫郎进来,细心的给冯旭加了个靠枕,又奉上一杯温度适宜的紫苏叶熬得水。

    “良人,可感觉好些了么?这些下人就是粗心大意,不知是怎么做事的,明日我就把厨房的人打发了。”

    冯旭喝了水,感觉喉咙好受些了,“不必那么大动干戈,我会让人去查的,如果真有人动手脚,冯家也决容不下这样背主之人。”

    柳夫郎不由嗔怪,“良人就是宽仁,依我说,都打发了才是。”

    柳夫郎的年纪也三十几许了,可保养得宜,看起来还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冯旭握住他的手,“知道你是心疼我,为妻心里熨帖的很。”

    柳夫郎轻轻靠到冯旭怀中,默然不语。

    冯旭精神不济,说了会儿话就睡下了,柳夫郎轻轻推门出去,让下人仔细照料着,他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关上房门,没有了旁人,只剩下柳夫郎父子两人,柳夫郎的脸色这才难看下来。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冯家二郎坐在柳夫郎身边。·

    柳夫郎冷笑一声,“还能怎么了,还不是你的好母亲!我在这个家又算什么,连打发几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知道的说我是半个主子,不知道还当我是奴才呢!”

    “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母亲最挂念的还是您啊。”

    “挂念?我跟了她十几年了,尽心尽力的伺候她,为她养儿育女,大夫郎走了快十年了,我也等了十年,她可有一丝丝抬举我的意思?”正室空悬,柳夫郎怎么能不惦记,可是左等右等,冯旭却始终不松一丝口风。

    “你也不要叫我父亲,让人听了又要笑话没规矩,大夫郎就是死了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我便是生了你养了你也只是你的叔父。”

    柳夫郎越说越气,冯二郎也跟着悲从中来。

    “我的儿啊,就因为我的身份卑贱,你至今也没有上族谱,眼看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可如何能相着好人家。”

    冯二郎的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柳夫郎抚摸他的头发,慈爱的看着他,“我的儿,你放心,你母亲不为你打算,为父却要为你打算的。”

    “爹,你乱说什么!我,我才不嫁人!”冯二郎说完跑了出去。

    良久,柳夫郎幽幽的叹了口气,他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化,没有了慈爱,也没有了幽怨,愤恨。有的只是平静,深不见底的平静。

    从白邺城到雁门关已经很近了,只有一百多里,最晚到第二日中午前也能到达。

    言庭坐在马车里很郁闷,她觉得虞歌总是躲着她,就比如现在。

    “阿夏,你先停一下,我也出去骑马,这总坐在马车里太闷了。”

    “啊,殿下,后面好像有点情况,我去看一看。”

    然后就调转马头,留一个马屁股给言庭。

    言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雁门关,雁门关也是一座城,只不过这座城全部军事化了,城里居住的都是军属家眷。

    虞皓然亲自带人迎接,在这座城中,已经不再区分军政权利,虞皓然就是最高长官。

    这里没有知州,只设了都指挥使司,虞皓然任都指挥使,也就是统军元帅,军政一把抓。

    言庭一行人到了都司衙门,先向在场各位宣读圣旨,有功的将领皆官升一职,并且还另有银钱不等。

    虞皓然代表众人接旨谢恩,在场的诸位都是军中的将领,受了嘉奖,自然都很高兴。

    尤其是言庭还带着这么一大批慰军物资和粮草来,更是让他们兴奋不已。

    “虞都司,可否借一步说话?”虞都司自然是虞皓然。

    虞皓然闻言让众人先去着人搬运物资,她带着言庭转到了后堂的隔间里。

    关上门,摒退了众人,言庭这才道,“请虞都司勿怪,因为此事重大,因此才想与您私下商议。”

    虞皓然哈哈一笑,“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虞皓然爽直,言庭也不藏着掖着,“是这样的,□□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但是要运用到战场上却有个问题。”

    “突厥人尽是骑兵,来去如风,这□□却要在固定的地点埋上,而且量少了发挥不出威力,反而会令敌人警觉。但要一次性大量使用,依照现在产量,估计支持不了几场大战。”

    主要是硝石的产量太稀少了,大周国内基本没有发现,现在的硝石主要依靠海商和番邦商人的走私。

    如果能打下突厥,言庭的拳头握了握,裸露的硝石矿极为难得,基本都在荒漠戈壁区,而突厥的领地中就有两个大的硝石矿。

    虞皓然听到□□已经研制成功,也是一喜,但听了言庭接下来的话,她马上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殿下的意思是……”话没有说完,但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刹那,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引蛇出洞。”

    “瓮中捉鳖。”

    两人一前一后说出这两个词,然后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同时露出狡诈的笑意。

    “哎呀,后生可畏啊!”

    “哪里哪里,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儿,竟然越吹越觉得投契,没一会儿就论起了交情来。

    “按理说,我应该称您一声表舅母,但这表舅母太过拗口,您要是不介意,我就称您一声然姨,如何?”

    虞皓然的夫郎纪锦乐与言庭的父亲明后卿同出一族,不过关系就有点远了,只能算是个族弟。

    但论起来,言庭叫声表舅也是不错的。

    要是别人听了言庭的话恐怕会惶恐不安,这皇亲国戚能使乱攀扯亲戚的么?

    但虞皓然却不管这些,她爽快的一挥手,“那老妇就托大,称呼你一声言庭侄女,可否?”

    “善!侄女见过然姨!”

    “哎,好好好,言庭侄女真是少年英才啊!”

    谁能想到,两人之前从未有过什么交流,如今却能短短一番交谈便互(chou)相(wei)欣(xiang)赏(tou),犹如知己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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