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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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成定居在金城，知情人并不多。

    虽然拜访者络绎不绝，但大多都是他以往的部众与下属，口风很严。

    即便是皇甫府邸周遭的邻居，都不知道自家门口，有这么一尊通了天的大人物。

    再加上，最高文院将皇甫成的档案设为绝对保密级，一般人根本调查不到。

    若非，萧牧天亲自点名调查，皇甫成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他今日来，就是来询问留疆战役的具体细节，很明显，他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了。否则，绝不会无的放矢。”

    皇甫成闭上眼睛，愁眉不展。

    当年，他与日沙提的来信，已经全部销毁，所有涉事人员，也被全部灭口。

    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天衣无缝。

    再者，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半载，就算有无意间留下的痕迹，也早已被岁月的车轮所碾平，没有暴露的道理。

    从理论上来讲，自己绝对是安全无虞。

    哪怕对方是萧牧天，是权倾朝野的龙国帝神，想要去扒这么一件陈年往事，也有不小的难度。

    自己应该没有理由去担忧才对。

    但不知为何，皇甫成总感觉不踏实，心惶惶然，不得安宁。

    如果没有记错，当年自己与留疆日沙提，总计互换过六封书信。

    前五封，都是在给日沙提看过之后，使者带回来，交由皇甫成亲自销毁。

    唯有最后一封，使者还没来得及带回来，北境与留疆的决战便爆发了。

    那位使者与书信一同下落不明，最后也未能回来。

    当然，这也在皇甫成的计划之中。

    用战火，来销毁最后一封书信，并且将那位负责传信的使者，一同灭口。

    一箭双雕。

    他一生多疑，从未真正信任过外人。

    “心腹”二字，从来都只是挂在嘴边说说，让手下为自己卖命而已。

    茶社内，只剩下皇甫成与皇甫安平两人。

    皇甫成跟儿子袒露心声：“当年的事，我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马脚。唯一让我不放心的，就是最后那封下落不明的书信。”

    其实，皇甫成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那一场灭国之战，战火烧遍了整个留疆的国土，钢铁铸成的建筑，都不知道被打崩了多少，更何况是一纸脆弱的书信？

    但，不亲眼看到它被销毁，皇甫成就是无法安心。

    特别是萧牧天出现之后，这种不安，比以往更甚一筹。

    若是不加以处理，必定会成为心病，令自己寝食难安。

    “安平，你代我去一趟北境，追查一下郭毅的下落。”皇甫成五指轻敲桌面，开口道。

    郭毅，正是当年被他埋葬在留疆的心腹使者。

    如果不出意外，已经死去多年。

    听闻此言，皇甫安平神色有些为难，“父亲，这恐怕有些难度。”

    北境一贯战火纷飞，情况复杂，再加上今年开始修建万里边城，有大量民夫涌入，人口数倍暴涨，想要从中找一个活人，都好似大海捞针。

    更不用说是去找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死去一年有余的人。

    其难度，堪比上九天揽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找不到，你就一日别回来；一年找不到，你就一年别回来！”皇甫成态度坚决。

    皇甫安平只得点头应下，末了，他忍不住问道：“父亲，会不会是我们草木皆兵，想得太多了？”

    “但愿是我们草木皆兵，而非他有意针对我们。”

    皇甫成长叹一口气，神情有些疲惫。

    回想起萧牧天问他的几个问题，绵里藏针，处处透着诡异。

    特别是最后那个问题。

    “北境与留疆决战的当天，您在哪里？”

    当时他的回答是，在坐守前线。

    实则，不然。

    其实，他有句话说得不假。

    留疆人有勇无谋，不懂兵法，国主日沙提，自恃有万夫莫开之勇，目中无人。

    自己只要稍稍施展一些计谋，就能借助他的力量，除掉自己一个心腹大患。

    那一日，萧牧天率大军于留疆母亲河严阵以待，叶汗青率轻骑直捣黄龙，北境所有高级将领，都于前线营帐之中，处于待命状态。

    唯独，皇甫成不在。

    当时的他，正在积极地筹备第二场战役。

    从一开始，他就没对萧牧天二人报以希望，他们二人，只是用来消耗留疆战力的工具。

    最终手刃日沙提的人，必须是他！

    之后，他将依仗踏平留疆的功勋趁势而上，列土封疆，自立为王！

    只可惜，世事难料。

    计划赶不上变化。

    萧牧天，非但没有死在日沙提的手里，而且还打崩了留疆国祚，大获全胜！

    正是那一战，彻底奠定了萧牧天，于北境不可动摇的地位。

    令他所有的算计全部扑空，只当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如果，当时没有发生意外，踏平留疆的人是我。那么，龙国第五位王，就不是萧王，而是皇甫王！”

    “可惜，可惜啊……”皇甫成摇头轻叹。

    封王，是他毕生的梦想。

    只可惜，终究是不可能了。

    皇甫安平看着自家父亲扼腕叹息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忽地，他联想起一件事来。

    “父亲，那‘忠义侯’的殊荣，我们还继续争取吗？”

    他紧张的声音，令皇甫成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道：“为何不争？”

    “这等殊荣，百年难遇，以后未必再有。我皇甫家是将门世家，有竞争的机会，为何要放弃？”

    “这样做，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吗？”皇甫安平一脸担忧。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萧牧天。

    自后者出现之后，他就像是惊弓之鸟，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只要后者不找自己麻烦，一切皆可割舍。

    “你觉得，放弃争取‘忠义侯’，他就会因此放过我们吗？”

    皇甫成语气生硬，夹杂着不悦。

    “现在放弃，那就是不打自招，承认我们心里有鬼，做贼心虚，反而会引起他的猜忌，做事能不能动一点脑子？”

    “父亲教训的是。”皇甫安平连连点头，承认错误。

    “明日我送你去北境之后，便启程去一趟帝京，跟文院的那些老家伙喝喝茶，联络联络感情。”

    皇甫成面色笃定，目光里布满了野心。

    “这‘忠义侯’，我们不仅要争，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