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孙非（三）

    

    说到这大家应该都明白孙非要去打工的原因了。他回想起那次艾丽流连在橱窗前看的那条项链的样子，在手机上搜索到了那一条所谓的蒂芙尼t系列钻石项链（还真亏他记住了这名字），看了看五位数的价格，默默地关上了页面，心里已经有了计议。既然节流没用，那就只好开源了。

    虽然有了方向，实施的过程也相当有难度。相对于之前存下来的那一点钱，缺口其实还是挺大的，以目前的行情，短期内想挣到这么大一笔钱希望相当渺茫。但是如果不行动，就连希望都没有了，这一点，孙非还是相当清楚的。只是环顾四周，看看一屋的肥宅，似乎没人能给他有用的行动建议，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辅导员。

    受了孙非恩惠的辅导员不得不投桃报李，但是她的神情却略显忧郁。

    她说道：“想挣这种快钱的办法呢，我也不是没有，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不过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你只要记住一点，少说话，不打听，低头干活就行了，哎……”

    孙非也没有去深思辅导员最后那一声长叹所蕴含的意味，只是愉快地接过了那张小纸条，一边道着谢一边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辅导员一边拿起电话拨号，一边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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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孙非看着手中的保密协议，大致上读了一遍，内容虽然详尽，而且透着古怪，但也没有什么很苛刻的地方，其实无非只要做到辅导员所说的“少说话，不打听”就可以了，再想想老太太所说的，确实，这么高的薪水，如果不古怪的话那才古怪了，所以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坚定了一下信心，然后拿起笔在协议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太太也没从书本里抬头，但是孙非一签完名，她就伸手拿走了协议，随手放进了刚才拿出来的那个抽屉里，然后按下了书桌上的一个按钮，再继续看她的书。

    孙非不知如何是好，怯怯地问道：“那个，我带了习作过来，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不用了。”老太太仍然没有抬头。

    “那，我要不要去试画一下？”

    “不用了。”

    孙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坐在那里看自己的脚尖。

    过了几分钟，孙非再次开口：“那个，阿姨，我现在要干什么？”

    老太太这次理都没理他。

    又过了几分钟，孙非实在是受不了了，站了起来，准备再问老太太，老太太却先开口了。

    “我不是你的阿姨。我姓黄，你可以叫我黄太太。”老太太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年轻人应该更多一点耐心的。现在你可以跟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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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非随着黄太太进入了旁边的一间房间。

    因为一连串的不合常理的遭遇，让他在进去之前对房间里的情景做出了无数种猜测，各种恐怖游戏和电影里的场景都一一在他眼前浮现过，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房间里会是这种情形。

    那是一间画室。一间跟学校的教室差不多，跟任何一间画室都差不多的，正常得不得了的画室，两张工作台，几个画架，几个书架，几尊不知道是石膏的还是石头的雕塑，如此而已。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大多数的画室要整洁，而且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不应该属于画室的淡淡幽香吧。

    孙非略感失望，但同时放下了心头大石。

    正准备开口，想起了黄太太刚刚说的“年轻人应该更多一点耐心”，马上又想到辅导员说的“少说话，不打听”，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等黄太太先开口。

    这次黄太太倒没让他多等，径直走到了屋子中间，指着一张工作台说道：“画笔颜料还有其他工具什么的都在这，一会儿你看看合不合用，有不合用的或者需要什么特别的牌子的，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孙非跟着走了过去，一看之下，几乎合不拢嘴，单说颜料吧，欧洲几个大牌都有，连老荷兰牌都颜色齐全地摆着好几套，常用色每种怕不各有好几十支。各种油画笔、刀之类的，一看手工都知道价值不菲，就连几个油壶都是锃亮锃亮的，看起来非金即银，他参观过的大师工作室都不带这么土豪的，所以一时间只顾把玩，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黄太太似乎挺喜欢欣赏这种震撼的效果，所以过了一小会儿才轻咳了一声，把孙非的思绪给拉回来。

    回过神来的孙非更是疑惑了，这么土豪的工作室，还花这么大价钱请自己这种半吊子水准的画工回来，到底是要画些什么东西啊。

    黄太太移步到一个画架前，拉下了盖在画架上的布，露出了底下的画来。

    她说道：“你的工作就是临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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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幅超写实油画。画上是一位年轻男性，全身一丝不挂，身材健美但却略显瘦削，面容俊美但却十分苍白，因为光影的原因，虽然是像照片一样的超写实作品，发色却是深褐色中闪着金光，面容在高光之下也看不出是哪个人种。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位十分英俊的男模无疑了，而画作的水平也相当之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与当世寥寥可数的几位超写实大师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孙非仔细看向画中人那对深蓝色的眼珠时，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孙非定了定神，心里嘀咕了一句见鬼了，转头对黄太太说道：“那个黄太太，要我临摹到这种水平，可能有相当的难度啊……”

    “谁也没那么指望，你尽力而为吧。”黄太太说道。

    “那……”孙非其实想问这样的话要怎么样考核工作绩效，可是一时之间没组织好语言。

    “你画累了或者是觉得太晚了就收工，出来找我。”黄太太这次倒是挺善解人意。

    孙非还想再问问，突然想起了保密协议，再次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黄太太似乎也很满意，点了点头，转头走出了画室。

    孙非也不再多话，去工作台选定了工具，对着另一个画架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