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艾丽（三）

    

    爷爷听完以后，嘴里喃喃地念道：“利亚姆，利亚姆，果然是他。”

    “您真的认识他？”艾丽说道，“可是他说他之前从来没来过中国，您怎么会认识他？”

    爷爷并没有直接回答艾丽，而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宿命啊！人终归还是逃不开命运的安排，看来是时候告诉你这一切了。”

    艾丽知道爷爷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所以没有接话，而是稍微坐直身子，睁大眼睛仰望着爷爷，静待下文。

    “既然你说利亚姆跟你说了，他们是一个特殊的族群，那么我不妨告诉你，他们已经不是人类，而是精通魔法，不老不死的怪物了！换一个通俗的，大家都熟悉的说法，他们是吸血鬼！”爷爷说道，“而我只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几个世纪以来，我们家族都是与他们抗争，保护无辜人类的吸血鬼猎人！”

    尽管艾丽作了一定程度的思想准备，但是仍然没有想到爷爷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话，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她只会机械的重复两个词：“吸血鬼！吸血鬼猎人！”

    爷爷伸出手来抚摸她的头发，同时说道：“你把你随身戴着的项链拿出来。”

    艾丽依言从衣服里拿出从小贴肉戴着的项链。银色的链坠，是由一把火枪和一把长剑组成的十字架形状，艾丽这时才发现，这略显寒酸的链坠，材质居然与利亚姆给她的戒指十分相似。爷爷伸手指着链坠，说道：“银质子弹，镀银长剑，这正是长久以来人类对抗吸血鬼的最有效的武器。这个纹章，是我们家作为吸血鬼猎人一族的家徽，而你戴的这个链坠，是代代相传的，经过很多法术加持的，专门保护我们一族有潜力却还没有成为吸血鬼猎人的下一代的。你父亲没有天分，而且到他那一代，吸血鬼的活动方式也更隐秘，基本上没有吸血鬼危害人类的情形出现了，所以这个链坠从你一出生就交给你了。你之所以没被那个群体记忆篡改法术作用到，我相信除了吸血鬼猎人的血统，更多是因为这个链坠的原因。”

    艾丽用手指摩挲着链坠，金属离开身体已经变凉，与利亚姆给的戒指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他们所说的里面蕴藏的魔力。艾丽想到戒指，抬起手问道：“那这个戒指呢，是怎么回事？”

    爷爷也把目光投向了戒指，说道：“这个戒指我之前见过。它本身并不属于吸血鬼一族，而是属于斯图亚特家族的家主。但是随着斯图亚特王朝的覆灭，王室后裔的曲折经历，它最后变成了由王室后裔变成的吸血鬼的一个重要法器了。它所蕴含的魔力，是很难以想象的，所以利亚姆会把它交给你，也可以说是一个异数了。”

    “所以说，利亚姆并不是坏人，对吗？这样看来，也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是坏人，不是吗？”艾丽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这个种族已经不是社会学范畴的种族了，而是生物学上的种族，是与我们处在食物链不同位置的种族！我们之间，只适用于自然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我们与他们只能是争夺生存权力的残酷关系。”爷爷说道，“长久以来，吸血鬼为了维持永恒的生命，需要以鲜血为食物，似乎越是处在食物链上层的动物，它们的鲜血对吸血鬼更有益，他们只会在完全没办法猎杀人类的时候才会选择动物。当然，这只是我们总结出来的结论，也许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口味问题也不一定，就好像人类其实完全可以从植物中获取所有身体必须的营养，但大多数人不能接受只单单吃素这么简单。我们人类对他们而言，就像牛羊鸡鸭一样，只不过是食物而已。所以你说吸血鬼里面有好人，他会保护你，这本身就是一种谬论，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想法。”

    艾丽却完全不能接受爷爷的这段说明，利亚姆可是在闹市区开了家法国餐厅！难道他每天白天工作，给人类提供食物，晚上出来杀人吸血？这根本说不过去啊。艾丽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于是问道：“那我们这一族，吸血鬼猎人，是如何得知身边有吸血鬼的呢？就好像现在，城市里确实有一群吸血鬼在，但是似乎您并不知道啊。而且刚才听您的语气，您是认识利亚姆的，那当时为什么没有消灭他……或者，是他杀了您呢？”

    “从前的日子，因为要频繁地猎杀人类以获取鲜血，所以除非在乱世，吸血鬼是没办法完全隐藏自己的活动痕迹的，因此我们也能很轻易地了解到哪里有吸血鬼出现，能够及时追踪到他们的行踪。”爷爷说道，“但是似乎是出于某些理由，经过长久的进化和自我修炼，他们已经有了一些新的能力，有些甚至是类似于魔法的能力。就像你看到的，有的吸血鬼会通过记忆操控等魔法，来与猎人们斗智斗勇，让我们难于发现他们的存在，更加难于追踪他们的行迹。但是也有好的一面，比如说，据我所知，有些吸血鬼已经找到了一种可以替代人类鲜血的植物，从而减少对人类的猎杀。我相信，利亚姆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在失去对人血的依赖性之后，很多吸血鬼似乎也同时显现出来了与人类相似的同理心，反对族群间非生存理由下的互相残杀，甚至会努力维护生态平衡，也就是说甚至会帮助人类社会。利亚姆应该是他们之中在这方面走在最前沿的了。”

    “那不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利亚姆是无害的？”艾丽问道。

    “不，小丽，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而乐观地对吸血鬼做出什么结论。”爷爷说道，“对时间与生命的概念与人类不同，注定了吸血鬼与人类不会有相同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也许在现在这个时代，多数像利亚姆这样的吸血鬼不会直接对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甚至于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节点，你会觉得跟他们有相同的利益或危险，从而产生形成了某种同盟的错觉。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事件进展程度，这种脆弱的关系随时会不复存在，人类的生命永远都不会是他们优先考虑的范畴。所以尽管我曾经跟利亚姆结成过这种同盟，就算利亚姆现在对你表现出善意，也不能认定他永远不会对你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