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斯嘉丽（五）

    

    斯嘉丽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但埃贡先生的这幅画应该没有公开发表过，阿道夫先生又怎么会知道这幅画呢？”

    阿道夫看了看斯嘉丽与利亚姆十指紧扣的手，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又有几分嫉妒，但他仍然语气如常地说道：“这幅画在席勒生前是没有公开发表过，但是维也纳报纸上刊登了席勒的讣告，他的照片旁边就是这幅画，听说这是他的遗愿，要把这幅画作为他一生的代表之作。”

    斯嘉丽心里泛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虽然好事之徒的这种杜撰也许会符合他的心意，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这个遗愿，至少他没有说出来。埃贡-席勒只有一个遗愿，那就是要斯嘉丽好好活下去。而他的这个遗愿，现在也稀里糊涂的并不知道到底算是实现了还是没实现。

    阿道夫接着说道：“这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正如斯嘉丽小姐所说，这幅画从来没有公开发表过，您甚至连他的讣告也没有看到过，那您为什么可以如此完美地画出来呢？”

    斯嘉丽淡淡地说道：“因为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就站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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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画室出来后，克里斯故意无视利亚姆那想杀死人的眼神，坚持叫斯嘉丽陪阿道夫去花园里走走，以尽地主之谊。

    斯嘉丽无可无不可，说起来阿道夫这个人并不讨厌，他心中对自己有点意思这很容易读出来，但他的想法却并不下流龌龊，反而他对艺术的爱好却是发自内心的，这让斯嘉丽颇有些知己之感。斯嘉丽同时在他心中看出了这个人不甘人下的野心，和对人类生命的轻蔑之感，但对于斯嘉丽这个不喜欢政治的不死族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基本上与自己无关。因此当克里斯如此要求的时候，斯嘉丽也就爽快答应了。

    斯嘉丽仍然在池塘边那块大石头上坐下。因为家里来了客人，这会儿可不能赤脚，以免惊世骇俗，引起他人怀疑。不过饶是如此，阿道夫还是很惊讶：“斯嘉丽小姐，这么冷的天气，您坐在这石头上，怕对身体不好啊。”

    斯嘉丽微笑着说道：“我身体好着呢，特别不怕冷，习惯了就没事了。”

    阿道夫想了想，也在石头上坐下，与斯嘉丽身体保持着礼貌性距离。才刚一坐下，他就稍稍皱了皱眉，看样子是被冰冷的石头刺激了一下。

    “斯嘉丽小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似乎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与睿智之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令您如此独特呢？”阿道夫问道。

    “这个动荡的时代，一边是无休无止的战争，一边是防不胜防的瘟疫，早就尝尽了人生之苦，想不成熟都很难啊。”斯嘉丽心有所思，所以随口答道。

    “没想到斯嘉丽小姐还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啊，那么请问您对这个腐朽的国家，糟糕的社会有什么良计妙策呢？”阿道夫说道。

    “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女孩，对政治能有什么见解呢？”斯嘉丽其实对阿道夫这种时刻想在任何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政治见解的激情很有些不以为然，所以她继续随口说道，“不过听说在维也纳有一位十分睿智的老人，大约二十年前他写了一本书叫《梦的解析》，前些年又写了一本名叫《图腾与禁忌》的书，虽然与政治没有直接联系，但我认为对研究人类心理、历史、文化都有非常大的意义，最终也能影响到整个社会体系的运作。您不是正好要去维也纳吗？我想您可以去拜访他一下。”

    “您是说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那个老头子？”阿道夫的语气都已经不自觉地丧失了应有的礼貌，更不用说斯嘉丽可以从他心里明显感受到的对弗洛伊德犹太人身份的鄙视和痛恨了。

    “弗洛伊德先生与克里姆特先生曾经神交过很久，也是埃贡先生崇拜的对象，我想我下次去维也纳的时候，也许会顺道去拜访他一下。”斯嘉丽没有考虑阿道夫的感受，自顾自地说道。

    “那么您计划什么时候去维也纳呢？如果要去拜访弗洛伊德先生，可否考虑与在下同行呢？”阿道夫抓住机会发出邀请，连对弗洛伊德的反感都不当一回事了。

    “只是这么想一想，并没有明确的计划呢，可能短期内并不会成行，所以我想暂时不能与您同行了，阿道夫先生。”其实斯嘉丽倒是挺想回维也纳逛一逛的，虽然变成了不死族，但是基于年轻女性的天性，总会想去逛逛街添置一些行头，因此理想的游伴是阿米利娅，甚至都没考虑过利亚姆，更不要说阿道夫此时提出的冒昧的邀请了，当然是一口回绝。

    阿道夫略显失望，继续问道：“那么我从维也纳返回的时候，能再来府上拜访您吗，斯嘉丽小姐？”

    “您是克里斯的朋友，我想这些事您应该去问克里斯比较好吧。”斯嘉丽的语气已经带着一丝不耐烦了。

    阿道夫此时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太过急切了，略觉尴尬，正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的时候，斯嘉丽突然站起身来，说道：“你别说话。”然后转身离开池塘，面对着花园小路那漆黑的尽头，说道：“什么人，不要鬼鬼祟祟，赶紧现身，不然一会儿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阿道夫也回过头来，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斯嘉丽。

    只见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瘦小的身形似乎变得挺拔不群，屹立如山，神情冷峻，目光如炬，简直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女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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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路尽头出现了两个身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

    斯嘉丽一见到他们，就开始嘿嘿冷笑：“原来是你们，真是狗胆包天啊！上次你们的同伴趁我没有体力的时候欺负我，现在你们赶着来送死，让我报一箭之仇，还真是深得我心啊！”

    那两名男子在斯嘉丽面前数米远的安全距离处停下，其中一位说道：“斯嘉丽小姐请息怒，我们这次来并没有恶意，是替我家主人传话的。首先要为上次那两个冒失鬼冲撞冒犯了斯嘉丽小姐而道歉，二是代我家主人前来，想邀请斯嘉丽小姐前去我家主人那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