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眼花缭乱

    

    “伊文啊。”

    “啊？”

    “你看你后脑勺有脑插。”厨房里，伊阳一边洗涮一边说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将来会有出息的。既然你的神智都恢复正常了，那你就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为自己做好规划和打算。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伊文听了心里一暖，自恢复正常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老爹伊合财只关心他的布道会，根本就没在这方面给过伊文任何有用的指点。

    他点点头反问道：“二姐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一个农人哪儿会给你什么好建议呀……”伊阳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她确实给了伊文一些建议，因为他是个“准觉醒者”的关系，现阶段可供他选择的方案非常多。

    他可以像大哥建议的那样，去做学徒工，学习掘进机驾驶技术，也可以去工厂某个技术工的手下当小工。他也可以去饭店给厨师当徒弟，或者去裁缝店学裁缝。他可以去银行或者税局出外勤跑业务，他们招收外编的最低标准就是“准觉醒者”。他还可以去报社当个见习打字员，听说只要认字，学打字就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他可以这样半工半读，去上教书匠的私课，认识更多的字。最重要的是——

    “你要多看书，弟弟，我和你大哥，手感我们都不认字，脑子也笨，学不会，没办法。二姐告诉你，那书里面什么都有。”伊阳笃定地对伊文说道：“你学到的知识越多，觉醒的可能性就越高，老爹说过，想要觉醒，灵魂最起码得‘丰盈厚重’，我觉得这个‘丰盈厚重’啊，说的就是阅读量吧。我认为是这样。”

    “嗯，嗯。”伊文点点头，二姐说得真是蛮有道理的。

    在二姐的描述中，伊文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再次更新了些许。后脑勺光滑平坦无附加物的是普通人，拥有脑插和身份识别牌的人是准觉醒者，两者都算是无身份者。在两者之上还有觉醒者，觉醒者则是有身份的公民，能享受到各种各样的特殊优待。

    除了按照觉醒与否分化出来的阶级外，按照拥有资源和财富的多寡，整个社会也横向交叉形成了很多不同的阶级。

    无身份者读书认字的权利似乎被无情地剥夺掉了。

    “二楼老爹的书房里有不少书，你没事儿多看看，听见没？”伊阳认真地对伊文嘱咐着。伊文点点头道：“放心吧二姐，我这就去书房找书看去。”

    二姐看上去开心极了。

    伊文离开了厨房，去了二楼书房，伊合财不在这儿，他蹑手蹑脚地进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这儿拿走书看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似的。实际上伊合财允许孩子们随便拿书，可惜没一个孩子认识字，也没有一个孩子对书感兴趣。

    伊文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天生就能读懂星汉语，可能是伊合财在创造自己的时候，用星汉语编写了那些记忆代码的关系？

    既然搞不清楚那就不搞了，伊文来到书架前，准备挑本今晚看的书。

    这满满一面墙的书柜啊……里面的藏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这还不算堆积在角落里没来得及分门别类的那些书呢，如果全都算上，上千本是有的了。伊文大致扫了一圈儿，没有一本垃圾书。伊合财品味不低，这些书他虽然没看，但也算是精挑细选。

    哲学类、历史类、名人传记、文学戏剧应有尽有。教科书、工具书、专业书籍、诗歌散文无所不包。

    看得伊文眼花缭乱，无从下手。

    伊文从没想到挑书看竟然也是件这么难的事儿，他拿起一本又放下，拿起另一本又觉得刚刚那本比较好。其实没有翻开看过书的人是没法知道这本书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的，就算别人看过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你：这本书好极了！

    那它的好也不一定能适合得了你。

    难道要凭第一印象和眼缘来挑选书籍不成？伊合财的书大多很破旧，每一本都没什么眼缘儿。后来伊文实在是挑烦了，就决定找本历史类的看看，先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来历总是不错的。

    于是他便挑了一本《人类幸存者史纲》。

    夹着这本书回房去的时候，伊文突然想起地下室还有一本他特别感兴趣的书《灭亡主义》，于是又跑到伊合财的实验室，把书拿了才上二楼回房去。他回去的时候灯都关了，大家都已经睡了。

    他将书放在床头，打开台灯，抻开被子，脱掉衣服，然后钻进被窝里，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

    二姐把被子拿出去晒过，上面还有一股热乎乎的味道。窗子外的银白人造月光特别亮，很好地缓冲了台灯的强光照。伊文把枕头立起来靠好，然后倚着床头，把书拿在手中，惬意地翻看了起来。

    他最先看的是《人类幸存者史纲》。

    这本书字数不多，不到150页，约计七万字，是纯星汉语印刷版。作者行文流畅，用诙谐幽默地语言将末世人类遭遇的苦难轻描淡写，全面概括了一番，仿佛在读一个科幻故事的细纲，伊文读起来觉得非常轻松，毫不费力。

    ……

    ……

    ——22世纪初，病毒在全球肆虐，各类疫情集中爆发，世界各国无一幸免。有人将病毒视作人类头号大敌，有人对即将到来的人类末日毫不关心。有人觉得小小的病毒根本奈何不了人类，也有人觉得，这是自然对人类不敬的惩罚。可人类的子孙后代没能想到，这场人与病毒的战争竟然打了足足200年。

    人口大量死亡，世界经济崩溃，文明陷入倒退，末日时代来临。每当人类自认为扳回一局，病毒便魔高一丈，它们进化变异的速度之快令全体人类措手不及。病毒起初只是夺走人类的生命，而后竟夺走了人类的躯体，一种名为“感染体”的新种族诞生了，它们是病毒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