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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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家位于应天府的城北,当车帷掀开后,况钟只依稀觉得眼前这条街似乎有些眼熟。

    向珤忽然说道:“咦,原来这里距离汉王府如此之近呀!”

    况钟这才发现,眺目远望即可看到远处一座恢弘的王城。

    而孙家的庭院,在民间也可算得是出类拔萃了。白墙灰瓦,围起来了颇具规模的家宅。

    正门乃是黑漆大门,门楣上悬着两盏灯笼,上书“孙”字。一进入院中,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迎面而来:“老爷,您回来啦?”

    孙琦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姐呢,小姐可曾回来吗?”

    那管家神情沮丧:“没有见她回来呀,老爷,是不是找到小姐了呀?”

    “放屁,找到了还问你呀!该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吗?”

    “老爷,都已经派出去了。另外按照您的意思,我都通知到了,谁找到小姐,就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怎么够?”孙琦一瞪眼睛,“一百两,不,五百两!谁能找到小姐,我就赏他五百两纹银!快去。”他狠狠地踢了管家的屁股一脚。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家门,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孙琦转过身来:“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况钟道:“孙员外好大的手笔呀!”

    “唉,这都是无奈之举呀。五百两纹银呀,只盼着况大人能快些找到小女的下落。届时莫说五百两了,便是五千两,草民也可双手奉上啊!”

    况钟道:“还是办正事吧,有银子不妨给邻居们散了。”

    三人到了前厅,况钟先后传来了孙家的车夫轿夫问话,这些人逐一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车夫说道:“往常小姐离府,都是要用车的。我昨日还特意问了小姐,她却说不用车。”

    四个轿夫也说道:“小姐若不用车,我们以为她必然用轿子,正要将轿子抬过来,她又说不用轿。只说让宝庆跟着她去就好了。”

    其中一名轿夫甚是机灵,就说了句:“是呀,我还多嘴问了一句,说万一小姐乏了如何是好。宝庆却骂了我一句,说到时候雇辆车轿也就是了,何须我多嘴。”

    况钟问道:“你们可曾看到,孙玉珠去往哪个方向了吗?”

    孙家有一个杂役老婆子,说道:“大人,我看到了。小姐去沿着街往西边去的。”

    西边……况钟细细琢磨了一番,他对向珤说道:“向大人,请马上派人严查城西,看看有没有首饰店。”

    岂料,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孙琦便点头说道:“有的有的,有一家金陵金行,那里有不少的金银首饰,曾经与我也有过生意往来。不过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小女并没有去过那里呀。”

    况钟问道:“那金陵金行距此有多远?”

    “在定淮门那边。”

    况钟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蹊跷:由此到定淮门,距离不近,那孙玉珠乃是一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怎会徒步走到那边呢?

    他接着又问起了昨日孙玉珠离家之时,可曾有过什么怪异举止。

    孙家上下人等都觉得很是平常,并无什么异常。

    况钟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向大人,下官请您办件事。”

    “尽管吩咐。”

    “你派两名衙役,带同孙员外去往定淮门。”

    孙琦一愣:“况大人,莫非你信不过我?我昨日的确带人去了金行,自有许多人为我作证。”

    况钟淡然一笑,没有理会他。

    向珤随后便遵照况钟之语,唤来了两名衙役,要带同孙琦去往定淮门。

    三人刚转身,况钟忽然说道:“对了,请你们徒步前往,一不可乘轿,而不可乘车,更不可骑马。”

    孙琦听罢,惊讶地简直合不拢嘴,他两道花白的眉毛耸动:“况钟,我爱女至今下落不明,你却想刁难于我?”

    “孙员外何出此言?本官可没有此意呀。”

    “你休要抵赖,若不然,为何不急着找我爱女,却要先叫老夫去什么定淮门呢?”

    向珤也犯了难,孙琦孤身一人,也只是个布衣白丁。可真正令人心忧的,是他背后那张看不见的关系网,不知道其中勾连着多少朝廷大员。远的不说,就旁边的汉王府,这孙琦都能说得上话。

    况钟却轻轻一笑:“孙员外多虑啦,况钟既然受了向大人所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本官前来,只为断案,绝不徇私。让你徒步前往定淮门,也是为了破案。请孙员外勿疑。”

    孙琦怒目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曾闪避。

    许久之后,孙琦咬紧牙关,迸出了一个“好”字:“好!老夫就权且信你一回,待我们回来后,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定不与你善罢甘休!旁边就是汉王府,老夫可不怕你!”说完,他转身便走。

    两名衙役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向珤也同样百般费解:“伯律贤弟呀,你这是何意?莫非这孙琦以前得罪过你?”

    “向大人,不需多问了。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自有分晓。”

    接着,况钟在孙家里里外外走了一遍,最后提出要去孙玉珠的闺房。

    这间闺房就在后院,孙琦的十三房小妾跪了一地,齐声呼道:“见过大人。”

    况钟放眼望去,见这些小妾年级长者四五十岁,而年纪幼者不过十六七岁。

    他开口问道:“请问,哪位夫人是孙玉珠的生母。”

    人群中,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开了口:“是……是我。”

    况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夫人站了出来,她一身素色袄裙,脸上泪痕未消,眼白中布满血丝,一望便知她一夜未睡。

    “有劳夫人带我们去令嫒闺房一观。”

    那夫人也不应声,道了个万福,便低着头往前走去。

    况钟让其余几位夫人留在此处,然后与向珤一同跟在了这位夫人的身后。最后面,跟着孙家的几个下人。

    穿廊过户中,向珤觉得此举不妥,便说道:“伯律,我看此事……欠妥。孙员外外出,我们到了后院已然是主人家忌讳了。如今跟着他夫人去孙玉珠的闺房,只怕是……”

    况钟不等他说完,平静地说道:“案情如火,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况身后还跟着这么多的仆役,清者自清,他们也可为我们作证的。”

    向珤无法反驳,只好叹了一口气。

    穿过了架设在湖泊上的石桥,众人来到了一座阁楼,推开门后,一楼的布置颇为典雅:四把官帽椅将一张八仙桌围在当中,靠南边的窗户下,放着一张罗汉榻。那中间的案几上还摆放着棋盘,况钟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中白子占尽了优势;而黑子的棋路阴柔有余,杀气不足。可见执黑者棋力不精。

    在罗汉榻的对面,则挂着几幅古朴字画,皆是当代人所仿,不值几个钱。

    倒是墙壁上挂着的一柄宝剑,吸引了况钟的目光。他随即问道:“孙小姐可精通武艺?”

    其生母顺着况钟的目光望去,而后轻轻低下头来说道:“一个弱女子,哪里会什么武艺了?她只是仰慕书中所写的那些好汉大侠的所为。曾经倒是央求老爷给她请一个教头来,奈何老爷不允。最后她只好买了这把宝剑,聊以宽慰而已。”

    况钟走上前去,随手摘下了这柄长剑,掂了掂,只觉得入手颇轻。他握紧剑柄,拔剑出鞘,却见剑身粲然,泛着青光,甚至都可映出他的影子。“

    况钟微微颔首,称赞一声:”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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